话音未落,就叫一只手捂住了嘴。
他心头一震。
尚未有人能如此偷袭,就连逍遥子也从来不曾。这人是谁?丹阳转头看去,却是一张明亮狷丽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孩,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会被打的。”
还没等丹阳说出半个字,身体一轻,已是腾于半空。他一惊之下,下意识揪住了一撮毛。回过神来,才发觉他手中用力,是正好抓到了那人肩上一只鸟。这鸟色彩斑斓,眼珠漆黑。一错不措地盯着他——揪着它毛的手。
丹阳:“……”他松开手。
然后默默摸了摸。
很滑。
很软。
很细腻。
比逍遥子的胡子好。
胖鸡:“……”它是已经沦落到连孩子都能占便宜了是吗?
容庭芳左手一只鸡,右手扛了个娃,朝傅怀仁道:“你们有话随意,我先往会场去。这孩子便交给我,他若果真是剑门带来,想必找他的人也会前往会场。总有人奔走相告。”
丹阳任容庭芳抱着——其实想反抗也反抗不了。这个人和方才那个人不同,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他眨眨眼,手里还握着胖鸡的两根尾巴。“你同他认识。”
容庭芳道:“还行。”
丹阳道:“与那个练剑的也认识。”
“算吧。”
“那为何不说他要死了?”丹阳不是很明白。逍遥子说,世上的人都有心,心里不全是剑。他瞧出来了,那个姓晏的,心里就不全是剑,所以他剑术虽好,却并不能将剑术练至最好。可既然心里不全是剑,那就是有人。人之间,莫非是能说谎的?
容庭芳唔了一声:“有时候,实话要比谎话来得伤人心。”
丹阳冷静道:“伤不伤人心,都是事实。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容庭芳哧笑道:“你懂个屁。待你再大一些,就会觉得掩耳盗铃不错。你也会骗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人这一生怕是要说成百上千个谎话。起码这世间的人都是如此。
“我不会。”
“你会。”
“不会。”
容庭芳反问道:“为什么不会?”
丹阳皱了皱眉头:“你骗不骗他他都要死。难过又有什么用?既然没有用。还不如早早叫他接受这个事实。”世间的皮囊都将化作白骨,最后再湮灭成尘埃。人和这太华山的一块石头,一株草,一棵树,又有什么分别。来年草再长出来,仍然是一棵草。生与死不过是一道轮回而已。正因如此优柔寡断,他们挥出的剑才不够纯粹。
……话是很有道理。不过容庭芳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屁孩在这讲大道理。本来他也不是为了不伤人心而将丹阳的真话给堵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