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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方才有人。”从人道。
“人?”黄脸人警觉地望去。
从人摇摇头:“许是我多心呢。”说罢,拿起笞条,用力拉着牛车朝巷子的另一头走去。
册宥正在殿上与旁人说着话,忽然,看到册癸急匆匆地奔了进来。
“怎么了?”他问。
“册、册宰呢?”册癸满头大汗,张口就问。
册宥与旁人相觑,道:“方才出去了呢,何事?”
“出去?!”册癸瞪起眼,脸色变得更加焦虑,“可知去了何处?”
“不知。”册宥觉得他的样子奇怪得很,皱眉问:“到底何事?”
“册宥!”册癸声音发颤,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我、我方才见到册罂被人打晕,用牛车拉去了宫城南!”
“册罂?”册宥讶然。
旁人却笑起来:“册癸啊册癸,方才册罂不是跟着一名小臣走了么,什么打晕?”
册癸急道:“那人不是小臣!”
“就算不是小臣,册罂一个小小的作册,又是新来,别人谋她做什么?且宫城南乃是祭祀先王之所,劫册罂去做什么?”
“我怎知!”册癸急得跺脚,烦躁地说:“她……”话才出口,他突然想到什么,一拍手:“我怎未曾想到!”说罢,转身朝门外快步奔去。
那人看着他匆匆的身影,一脸茫然地转向册宥:“他到底怎么了?喜欢册罂昏了头了么?”
册宥也看着那边,没有言语。
载一大早就被妇妌叫到了宫里,与他料想一样,被狠狠地骂了一顿。
他早已习惯了母亲教训。妇妌发火的时候,他不辩解也不反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把妇妌气得脸色铁青。
幸好有大臣来与妇妌议事,载才得以早早脱身。
他从宫室里走出来,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伸展伸展腰身。
“王子。”从人宾走过来,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问,“回宫么?”
“不回。”载淡淡道。
“那……”
载没说话。他的脑子里浮起昨日在苑中瞥到的那张脸,想着,又觉得不大可能。
看错了吧……心里道。
“王子?”宾又问。
“我次兄呢?”载问。
宾想了想,道,“我方才遇到小臣乙,他说大王今日出北郊行猎,将王子跃也召了去。”说罢,他问载:“王子也想去么?他们才出发不久,或可……”
想到商王,载更加头疼。
“不去不去。”载说。
宾苦笑,“那……”
“去街上转转好了。”载懒洋洋地说。
宾答应一声,忙去吩咐从人备车。
载登车,一路沿着宫道往外走,才到宫门,看到前方堵着些人,吵吵嚷嚷。
“何事?”载让驭者停下,皱眉问道。
守门的卫士见到仔,纷纷行礼。
“王子!”为首者上前来,指着一人对载说,“此人无符信,却要硬闯宫门!”
“我并非硬闯!”那人恼怒地大声辩解,“我乃庙宫作册!有急事要见王子跃!”
载打量向他,只见这人衣着虽简单,却并非平民打扮。
“作册?”载瞥他,“你见王子跃何事?”
“我……”那人满面通红,却吞吐起来,少顷,道,“要救人。”
“救人?”载冷哼,“何人?”
“册罂。”那人咬咬牙,道,“庙宫里的册罂,被恶人劫走了!”
听到这名字,载的心里莫名的一动。
“册罂?”他狐疑地看着那人。
“我不曾说谎!”那人从袖中掏出一样物事,晃了晃,“册罂认得王子跃,此乃册罂之物,王子跃或许认得!”
人祭
日头在天空高悬,热力灼灼炙人。大邑商宫城的南面,宗庙林立。
中心广场的九层祭台上,大巫身着艳丽的衣裳,口中念念有词。群巫起舞,一道赞颂先王河亶甲的功绩,祈求降佑。
高台下,司祭望着头顶的日头,脸色已经极度不耐烦。
“到了么?”他问从人。
从人摇头。
司祭脸色阴沉,嘴里恨恨地骂了几声,道:“该死的臣甲!时辰要过了!”
旁边众人相觑,皆不吭声。
今日祭祀先王河亶甲,先前的贞人卜得伐奚二人。不料,今晨将两名奚人拉到这里的时候,其中一人竟突然口吐白沫暴毙,也不知缘由。死人当然不能用以祭祀,司祭无法,就叫手下臣甲去圉中再取一人来。可臣甲去了许久,也不见回。
“来了!”这时,一人忽然指着远处道。
司祭望去,只见臣甲驱着一辆牛车急急地朝这边走来。
“司祭!”臣甲擦一把汗,露出发黄的脸。
司祭脸上不禁一松,却瞪起眼睛,喝道:“怎么这么久才来!圉中那么大,一个充数的奚人都找不到么!”
“找到了找到了!”臣甲赔笑道,“司祭要的人,我就想挑个貌美的送来,挑了许久。”
司祭又好气又好笑:“祭祖罢了,又不是选王妇,要什么貌美!”说罢,他走到车前,只见牛车上躺着一名女子,头发蓬乱,脸上和衣服上沾满草灰,脏兮兮的。
“这就是你说的貌美之人?”司祭看了看,皱眉问,“怎像是死了一般”
臣甲苦笑:“司祭,圉宰说圉中奚仆虽多,力壮之人还要做活。这女子得了重疾已不长久,反正斧钺下去也是一命,不若……”
司祭白他一眼,挥挥手:“时辰快到了,行祭!”
周围人答应一声,把女子从车上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