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空气陷入微妙的寂静。
迹部景吾肉眼可见地僵硬了数秒钟。
在那短短数秒钟的时间里,高高在上的国王陛下仿佛度过了有史以来最为漫长的一个世纪。
她在说什么?
她说的是日本语吗?
为什么拆开来每个字他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就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从来都是学科全a+的迹部景吾,第一次对自己的阅读理解能力产生了怀疑。
之前他两小时读完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的俄文原著都没这么怀疑过。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罪与罚?
大概是觉得现在的傻样太不符合他大爷华丽的形象,迹部景吾深呼一口气,点了点头,满脸“我算你狠”的表情。
接着,他眼不见心不烦般地扭过头,看样子不打算再和柊泽雪柊说一个平假名。
一旁的柊泽雪柊正要说些什么,手机显示出“数据加载完毕”的字样。
她点击确定,屏幕上就像被病毒入侵似的不断跳闪消息提醒框,未读短信和line提醒数量呈指数式增长。
柊泽雪柊点进line,发现其中有不少还是迹部景吾的贡献。
昨天19:52
atobe:[我回东京了]
昨天21:14
atobe:[洗面奶我用了,还行吧]
atobe:[另外,我只有一张脸,就算想凑积分换木村拓哉签名照也可以凑不同样的ok?]
昨天22:03
atobe:[人呢?]
atobe:[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
昨天22:37
atobe:[看到消息后回电话]
昨天23:01
atobe:[?]
atobe:[你今天来东京了?]
后面没有再看到新消息,柊泽雪柊心想,应该是迹部景吾打电话给管家,得知她在毛利兰家留宿的事情。
柊泽雪柊又转过头,刚好看到迹部景吾瞬间撇开视线双手抱胸望向窗外。
动作迅速流畅、自然熟练,保守预估已经实战演练了不下百次。
在她面前,他生闷气的时候一直是这个样子。
柊泽雪柊想起来,之前他们在餐厅吃饭,因为她说的那句没头没尾的“相亲”,迹部景吾气到一路都没有和她说过话。
虽然途中他还是下车排队给她买了巧克力味的冰激凌。
知道迹部景吾是在担心她,柊泽雪柊仔细思索了会儿,肯定道:“今天确实是国际儿童节。”
迹部景吾:“……”
柊泽雪柊的语调不急不缓,声音冷淡却不会让人觉得傲慢冷漠,她似乎有意放缓了语气,更显得悦耳动听。
迹部景吾冷着脸,瞥了柊泽雪柊一眼,还是不说话。
好像更生气了。
柊泽雪柊决定换个话题:“迹部,你今天不晨训吗?”
然后她补充说:“我记得,都大会是这个月开始?”
东京都大会在即,下周末就是比赛首日。
冰帝学园作为东京赛区的种子队伍,去年都大会以第一名的成绩顺利出线,取得关东大赛出赛权。
迹部景吾:“啊,劳烦您还记得都大会的时间。”明明全国大赛都没去看过几次。
柊泽雪柊:“如果都大会输了,关东大赛就不能和幸村对上了。”
迹部景吾:“……你是不是故意找茬?”
去年关东大赛,亚军是迹部景吾率领的冰帝学园,冠军则是幸村精市为首的立海大附中。
当时柊泽雪柊还在立海念国三,受幸村精市邀请去现场观看决赛,也就是立海对战冰帝的王者之战。
可想而知,在对手观众席上看到柊泽雪柊的时候,迹部景吾脑子都要气炸了。
他倒不是小心眼,觉得柊泽雪柊只能为他加油、不能为其他人加油。
而是因为赛前他明明问过柊泽雪柊,决赛那天有没有时间,柊泽雪柊以“哦,我那天有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迹部景吾:有事?就这?
比赛结束后,两队选手互相鞠躬致意。
迹部景吾直起身,正好看到柊泽雪柊从座位上站起来。以为她马上就要离开,他赶紧抬起手,伸出食指在半空用力向下指了指,示意她“你给我就待在原地哪都不要去”。
旁人都以为这又是什么迹部式华丽表演,只有幸村精市发现了他眼里不寻常的神情。
幸村精市于是顺着他抬手的方向转头望去,好巧不巧看到柊泽雪柊摆出手臂交叉的姿势,一本正经地表示“不行”。
幸村精市:“?”
迹部景吾:“?”
场面似乎静止了一瞬。
柊泽雪柊收回手,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般,朝两人同时点点头,转身离开观众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