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亭未语先笑,“就是福生他们家呀!上回咱们不是给孟大人画那桥的图纸了么?还当真在好几处造了那小吊桥起来。那里头有要用到铁匠的,孟大人将那些活全派给他们这样受灾严重的穷苦手艺人了。听田秀秀今儿来时说起,他们家可也接了不少活呢!还有那些新建房子灾后毁损的,铁匠虽比不上那泥瓦木匠吃香,但总也有些小生意能光顾到他们的,想来今年下半年日子都是好过的。”
赵成材听了也替他们欢喜,“先好好的过个年,明年等咱们的马场生意起来了,他们家的日子也该能带起一些了。”
“谁说不是呢!”章清亭正应着。楼下弟妹们在嚷,“大姐!快下来,要拜月了!姐夫,我们也要拜魁星了!”
今儿是七夕,民间风俗,青年女子都要准备小巧针线,新鲜瓜果供奉织女,月下穿针,以乞求心灵手巧,姻缘美满。
而这农历七月初七,又俗称“魁星生日”。人常道魁星主文事,但凡家中有读书人的,在这一日的白天要晒书,晚上便要拜魁星了。
“来啦!”二人晚饭后便早早回房洗沐过,换上干净衣裳了。不再多说,各自收拾了下楼。
他们建这小楼时,每家冲外的商铺门脸顶层,屋顶全都搭建成了有护栏的小平台,用来晾晒衣物被褥等物,此时正好用来祭拜。
张家这边摆起香案,供奉魁星。方家那边就是拜织女。
这边赵成材领着银宝元宝还有牛得旺上楼。张金宝和两个小厮虽不读书,但也瞧着有趣,跟过来凑热闹。晏博文身体已然大愈,重回了马场,故此不在这边。新马厩即将开建,有他在,章清亭可省心不少。
香案上烛火明亮,已经摆了一个高二尺许,纸糊的小人。蓝面环眼,锦袍皂靴,左手斜捋飘胸红髯,右手执朱笔,鬼面威严,单脚还勾起,整个人便如拆开魁字一般,这便是魁星了。下面祭桌上正中摆的是整只煮熟后带角留须的公羊头,两束红纸,然后是茶酒祭品等物。
先放了一挂爆竹,然后赵成材领着几个学子焚香礼拜。拜完之后,还设了一小圆桌摆上糕点团团围坐,玩个“取功名”的小游戏。
即是以桂圆、榛子、花生三种干果,代表状元、榜眼、探花,一人手握上述三种果干各一颗,往桌上投,随它自行滚动,某种果干滚到某人跟前停止下来,那么,某人即状元、榜眼或探花。为了图个好彩,一直要玩到大家都有功名为止。
他们这边玩得热闹。连张金宝他们都掺合进来搏一把“功名”,对面方家楼上却是半点灯火也无。
女子拜月乞巧,不许点灯才显出针线工夫。赵玉兰大腹便便,本说就不来凑热闹了,可架不住家里几个小丫头软磨硬泡,把她也死活拖了来,反正都是建好的楼梯,不过三层,也不是太费劲。她们这边众人知道小姑娘家要说悄悄话,大人们都含笑看着,不来打扰。
一时人都到齐了,除了章清亭一个顶着已婚头衔的,其余全是待嫁之身,她便调笑道,“你们这些还没人要的,一会儿眼神可得放利索着点,争取一次就过针,那心愿才灵验呢!”
张小蝶冲她扮个鬼脸,“大姐就会取笑人!你也得一针穿过,让织女姐姐保佑你持家贤惠,姐夫不嫌弃你才好!”
章大小姐嗤笑,我可是开源节流,双管齐下!我不嫌弃那秀才就算好的。他还敢嫌弃我?也不跟妹子斗嘴了,让各人把做的小针线摆上,众女赏玩了一回,说笑着摆下蒲团,跪下拜月行礼。
礼毕过后,大家各执彩线准备开始穿针,每人面前都是七根针,要能一口气全都穿过才算巧手。
章清亭笑着提议,“不如我们也来个比赛,连小青小玉也算,若是谁最后穿过就算输家。罚她给在座的诸位每人做一样小巧针线如何?”
这主意好!众人应允之余未免又有些小小忐忑,各自拈针提线,借着星光睁大了眼睛,唯恐落后。
一时,倒是赵玉兰先成了,“我可不等你们喽!”
章清亭很快也好了,故意晃着一根线上的七根银针,“且看谁手最笨!”
“大姐你可别催了!”张小蝶手心都捏出汗来了,那针更是哆哆嗦嗦拿不稳了。
章清亭掩嘴笑道,“看样子你就是最后,看你明儿还耍嘴皮子不?”
赵玉莲的也成了,却不炫耀,细声细气的安慰后头的人,“别慌!手拿稳,对准了针眼,包管一下就能过去!”
“成了!”小青和小玉也先后好了,现在就剩方明珠和张小蝶了。
这个还是要点基本功的,她们二人自小针线做得少,就是现在也才学了不到一年的功夫,又有马场里的事情缠在手上,哪有多少时间做针线?慢一些也是理所当然。完成的人不急,她们两人背上却都急出了一身的热汗。
章清亭见此笑道,“要不就取最后两名,让你们一人给我们四人各做一样小针线算了!也不用描花绣朵的,一人缝个小香袋或是荷包这总该不难了吧?”
众人都附合,“这样好,免得一人丢脸,就这么算了吧!”
她二人听如此一说,心神松懈下来,倒是很容易的把余下的针都穿过了。仍是有些懊恼,众人劝慰她们,毕竟做的少,慢些也是应当的。两个小丫头都不是太过纠结的性子,过了一时便也就好了。
玩笑了一时,天色渐晚,赵成材那边又燃起了鞭炮,将魁星像和成串的纸钱一起焚烧殆尽。收拾散场了。
章清亭见状也道,“咱们也散了吧,明儿还要早起的,也别太晚了。”
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