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心下叹息,暗道如兰就是为人太实诚。什么命格,侯爷不信她也不信,偏就如兰在意得紧。
“爹,什么是克父母?”裴元惜天真地问。
宣平侯暗恼李姨娘,怒道:“你说啊,本侯倒要听听你怎么跟三娘解释?”
李姨娘面色惨白,神情悲苦。“三姑娘,算姨娘求你,你跟姨娘回去好不好?你要是住在这里,不光你自己不好,你母亲和父亲恐怕也会不好。”
裴元惜显然不能理解她的话,孩子气地反驳,“我不要!我就要住在这里,这里有好吃的,还没有人打我。”
“三姑娘,你听话…”李姨娘泣不成声。
沈氏摇头,“如兰,你这是何苦。我同侯爷根本不在乎,你就让三娘住在我这里。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时常来看她。”
她想去扶李姨娘起来,谁知脚步刚动,就听到裴元惜大声唤她。
“母亲!母亲!”
“三娘,你…”
“母亲,你脚下有一颗珠子。”
她低头看去,果然脚边有一颗琉璃珠。颜色发褐同地板相近,若不是三娘提醒她还真注意不到。若是她一脚踩上去,滑倒是必然的。
这珠子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内宅的女人见多如此把戏,如果她在三娘的屋子里摔一跤…岂不坐实三娘克父母一说。
放珠子的人是谁?
“哪来的珠子?”劳妈妈弯腰捡起,然后恍悟,“奴婢记得这屋子原有一副珠帘,好似便是用此等珠子串成。定是收拾屋子的人不尽心,掉了那么一两颗。”
沈氏眸光微闪,浅浅嗯了一声。
裴元惜小脸怕怕地拍着心口,“幸好母亲没事,要是母亲摔倒了,那别人会不会说是我害的母亲?”
懵懂又不谙世事的话说出来,众人沉默。
宣平侯不傻,哪里看不穿这样的内宅把戏。屋子里拢共几个人,不想三娘留下的不止是李氏,或许还有沈氏。
他凌厉的目光扫视着自己的一妻一妾,越发觉得愤怒。
“看来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盼着我的三娘好。”
沈氏一听,便知侯爷是疑心自己。
她心里发苦,嫡母不好当。当得好没人说一个好字,因为那是应该的。一旦有差错,那便是心胸狭隘不容人。
“侯爷,是妾身疏忽。”
对于嫡妻,宣平侯脸色还算尚可。
对着李姨娘,那真是怒目相向。“我先前念着你是三娘的生母,处处给你留体面。没想到你心有执念走火入魔,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从今以后你就在你的院子里吃斋念佛替我的三娘积福,没有本侯的命令不得离开半步!”
李姨娘哭倒在地。
宣平侯不想听她哭,更不想看到她。一个杀气腾腾的眼色过去,沈氏连忙让劳妈妈把人扶出去。
裴元惜大而茫然的眼看着这一切,懵懂懂懂地撞上李姨娘乱发下不甘的眼神。
“姨娘,你要乖乖听爹的话,我会去看你的。”
以往都是内宅事务,此次牵扯到儿子她不免多问几句。一听事情还是由裴元惜而起,一双睿智从容的眸中隐有几分深重。
赵姨娘和裴元若都在。
母女二人是长晖院里的常客,赵姨娘自打入侯府来就不是一个爱争宠的性子,平日里除了照顾一双儿女大多都在康氏的身边侍候。
近几年裴济搬去外院,她们母女二人便在长晖院待的时间多。下人禀报的时候,赵姨娘母女都听了去。
裴元若道:“祖母,孙女同三妹妹有过来往,三妹妹虽然有些痴傻,却从不乱动别人的东西。摆在桌上的点心,她再是馋得厉害也不会擅自自取。”
三妹妹痴傻,以前她碰到过几次,看到三妹妹那可怜的模样总忍不住心生恻隐。她给三妹妹送吃的,看着三妹妹吃得开心她心里也很开心。
盘子里的点心,她不开口的话,三妹妹决不会主动伸手。她不相信三妹妹是那样的人,更不相信三妹妹有那个心智会反咬别人一口。
康氏深深看她一眼,“你是个好的,还知道怜悯你三妹妹。”
“一家子姐妹,三妹妹再是不知人事,那也是孙女的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