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早已被溯岸耳提面命过了,要对舟游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于是,她很快就回答道:“非也。说来也是凑巧。民女近日搜寻到一个秘方,那秘方中有两位药可使人入梦,且是与人欢好之梦。一味药是‘止葛’,另一味却是在青楼十分常见的玉合花 。”
舟游顿悟,道:“春宵楼的宾客都爱拿玉合花,那日,那和元身上有‘止葛’,因此,台下众人这才……”
花芷诧异地道:“殿下,台下众人并未沉入其中。那两味药与民女做的先前提到的方子的半成品产生反应,已然无用了。主子吩咐过,设法摘下花魁之名,我便在那人之后上台,展示了一番舞技。”
舟游听她提起‘舞技’,不免又想起自己白白练了一整晚的舞。他见花芷交待得差不多了,便挥挥手让人退下了。
舟游道:“既是如此,为何司广独独让此女去春宵楼?另换一人也无不可。”
“许是那人身上有司广看重的东西也未可知。”溯岸想了想,道:“我让人传信回去了,大约两日后可到我父皇手上。七日后,便会有消息传回,你用不用向家人知会一声?”
“先不说这个。我兄长那日说,他在珍馐楼见到了司广。这二者之间有什么玄机?”
溯岸欲言又止,他犹疑道:“昨日,司广想我下了帖子,但是,我给拒了。他说,他知晓春宵楼花魁是我属下,想要一睹芳容。”
舟游眼睛一亮,道:“那人不是他派的!他是要寻花魁。”
“可,寻这花魁做什么?梦中他也未曾做过别的。”舟游想了想,将叶子唤了进来,“叶子!你去流和宫,同我兄长说,让他去寻一个女和元,在春宵楼选花魁的那个!”
溯岸拦住了他,“稍等。我派人跟过去了。你喊人与花芷一同前往便可。”
舟游点点头,“那就这么办!”
舟游崇拜地看着溯岸,“你想得真周全。”
“你那日未曾想到,只不过是身子虚弱罢了。”溯岸淡淡道。
“这件事暂且不论,你与我一同去见父王可好?我等不及了。”舟游认真地看着溯岸,眼中全是笑意。
溯岸也不知怎地,鬼迷心窍般答应了。
舟游牵着溯岸的手走了一路,等到了乾清宫才依依不舍地放下。
舟游在殿外候着,心想,如若他与溯岸成婚了。那鹰国就不足为惧了。集舟国、溯国两国之力,战胜鹰国,那是绰绰有余。
就是不知溯岸的父皇会不会答应,他们舟国,可谓是三国之中最弱小的,他嫁予溯岸,对溯岸无半分助力。
“殿下快进去吧。殿下可劝劝王吧,这几日王上批折子批到很晚,每日只睡了一两个时辰,奴才斗胆请王上早些睡,都被驳了。”
和达是父王身边的老人,舟游很是信服他,且和达还是和康的父亲,父子二人都是忠心耿耿,和达说的话,舟游会听。
舟游应道:“和大人放心,我会劝父王的。”
舟游跟溯岸进去了。
舟游安安分分行了礼,溯岸抱了抱拳以示尊敬。
“阿游,快来,这些瓜果父王不爱吃,你都吃了罢。我让他们给你送过去了,你可有尝尝?前些日子父王都没去见你,你倒是先来看父王了。”舟弈脸上满是笑容,和蔼地看着舟游。
舟游心里一酸,父王总是如此,有什么好吃的先给他和兄长送足了,剩下的才会自己吃。
父王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王。
“父王,我尝过了,挺好吃的。我刚刚听和大人说你这几日又没好好睡觉,是不是奏折又多了?”
舟弈摸摸鼻子,心虚地道:“并无,阿游不可轻信他人。”
“父王既然并无,为何要摸鼻子?”舟游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他父王,“若以后政事实在太多,可适当交些给兄长。兄长须得多加历练才是。”
舟弈尴尬地坐着,手脚都不好怎么摆了。说谎话倒也罢了,奈何还被自己儿子给戳穿了……
“是是是,阿游说的是。若往后父王处理不过来了,便交给阿流。”
舟游叹了口气,说道:“父王,今日我有事找你。”
“什么?”舟弈下意识问道。
溯岸上前一步,又是一个抱拳,道:“舟王,我与阿游倾盖如故、情投意合,两国若能结为秦晋之好也是上上之策,不知舟王意下如何?”
舟弈这才发觉溯岸也在此。可他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叫他与阿游情投意合?还要结为秦晋之好?
这溯太子才来舟国几日,怎地就与他的阿游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舟弈很是不解。
舟弈看向舟游,只见他笑容满面,竟是十分欣喜,舟弈有些拿不准了。他想,这溯太子模样长得确实端庄,阿游心喜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只是怎能如此草率。
舟弈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说道:“溯太子稍候片刻,寡人需与阿游交谈。”
舟□□止桌前,小声开口:“父王,确如溯太子所言。”
“胡闹!你才刚分化,且溯国狼子野心,你怎知溯岸是不是欺骗于你?你前些日子不还抱怨溯国太子随意杀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残暴太子的吗?”
“不会的!那是我听信谣言。溯太子的名声会变成这样,是有人往他身上泼脏水!他待人真诚,为人善良,绝无可能杀害无辜!”舟游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就跪下了,“父王,求您成全。我想嫁他。”
舟弈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舟游再接再厉地劝说,“父王,我若嫁予他,便不怕鹰国了。不用再担心边疆安宁。且,我们虽说与溯国是敌国,但实际与那鹰国有着更无法磨灭的血海深仇。父王,同意吧。此事,百利而无一害。”
舟弈知道舟游说的在理,许久之后,他说:“我儿大义。阿游,你长大了。”
舟弈想起来丞相同他说过的事,于是他问:“阿游,丞相说曾与你打过赌,尔后你便在镜湖溺水了。丞相没脸来你面前道歉,便想着让父王先同你聊聊。这,你们俩怎么会打赌呢?”
舟游一怔,他几乎都快忘记此事了……
“父王,那赌约其实是,是……”舟游有些难以启齿,“是丞相见司广自我分化以后,总来我面前晃悠,便与我打赌。赌约是我能不能坚持一旬内不见司广。我当然是说我能,他则是说不能。而我们的赌注是,若我胜,则他一个月内,随意时间都可带我出宫;若他胜,则我须得去禁地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