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那天一早秋欣然换了身衣裳,托人去坊市雇辆马车,之后便在馆子里用饭。她下楼已不早了,大堂里多是些已用过饭的客人聚在一处聊得热火朝天。何宝进替她煮了碗面端上来,秋欣然随口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还能有什么,这定北侯一回来,京中可算热闹了。”饭馆里生意不忙,何宝进顺便就在她对面坐下听一旁那几桌人闲扯,“七年前定北侯领命出征的事情道长听过没有?”

秋欣然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何宝进没听见她应声,便以为她此前在山中修行,不知这京中的事情,便仔仔细细地同她说起来:“七年前西北边关告急,当时守城的将领正是夏弘英将军。眼看就要守不住,朝廷这边还在为派谁出去吵翻了天。当时郑旅将军正在西南平叛,远水解不了近渴。朝廷打算先派人带一支人马过去支援,撑到郑将军的援兵赶到。但敌众我寡,人人都知道派出去的这一批人就是去送死的,所以没人愿意去。”

“我们当今圣上好求神问卦,这个时候他就想了个法子,当时他宠幸一个道士,就把他叫到了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算了一卦。那卦象一出来,这道士说这事情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当时的夏世子,也就是如今的定北侯。他这一卦出来,哎呦,满朝皆惊——”他这口气太像说书先生了,就差了一个惊堂木,叫秋欣然疑心这一出是不是京中哪家茶馆里的挂牌曲目。

“夏世子打小因为体弱多病才被接回了宫里。结果这时候,这道士说要他领兵出征,你说说这是不是把人在往火坑里推?”

秋欣然弱声道:“国家危难之际……”

何宝进一拍桌子,怒目道:“那夏世子可是夏将军与明阳公主的独子,他这就是要夏家绝后啊!”

秋欣然闭上了嘴,何宝进又继续道:“当时朝上就吵了起来。于是圣上将夏世子召来一问,世子磕首长拜自愿领兵前去解救围城之困。朝中大臣无不动容,便是圣上也十分感怀,应允他领兵赶赴边关。当时他这一走,人人都以为他要一去不回,结果你猜怎么着?”

“自然是大破敌军,才成了如今的定北侯。”秋欣然干巴巴道。何宝进也发觉自己这话问得傻了,不由憨笑着挠挠头,总结道:“总之这两年边关能有这种太平日子,全都仰仗侯爷。如今他回京,百姓自然夹道欢迎。听说城南还有赌坊开了盘口,打赌定北侯这次会不会找当年那个道士的麻烦。”

“……”秋欣然才吃了几口的面瞬间就不香了。她委婉道:“夏世子既然解了围城之困,按理说那位道长倒也算得上神机妙算。”

何宝进神情愤愤道:“这分明是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如何能说是那道长卦算得准?明眼人都看得出,那道长这一卦,分明是不知受了何人唆使,不安好心!”

“……”

好在此时,雇的马车到了饭馆外,终于将秋欣然从这个话题里解脱了出来。

她一路坐车到宫门外,远远便见今日羽林军增派一队人手拦在门前。她从腰间解下银鱼袋递上鱼符,那巡查的守卫接过一看:“今日太后寿辰,为何不着官服?”

“贫道未有官职加身,并无官服。”

“既非朝中重臣,又何来的银鱼袋?”

“鱼袋乃是圣上早年所赐,特许贫道在宫中通行。” 见那守卫依然半信半疑,秋欣然好脾气道,“不知钱甫校尉可还在军中,他应当认得我,你请他来一看便知。”

对方皱皱眉,才问:“你说钱郎将?”

秋欣然恍惚有种山中一日人间百年的错觉,算算资历钱甫也确实该升左右郎将了。正想着,宫门外来了一辆马车,车上的人一掀门帘冲守卫亮明了身份,任人上前检验马车,正看见站在一旁的女冠,微微一愣:“秋欣然?”

秋欣然闻声侧头,也忍不住笑起来,行了个道家礼:“见过二皇子。”

“你什么时候回的京城,怎么没在宫里见过你?”见当真是她,车上的人也不由来了精神,摆摆手道,“罢了路上再说,上来,本王捎你一程。”

此处离御花园路途遥远,秋欣然求之不得。那守卫见二皇子如此态度,自然也不敢相拦。等她上了马车,还未坐稳对面的人已迫不及待地问道:“夏修言回京了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