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言苦笑道:“我在琓州便是总想仰仗着父亲不肯专心习武,到如今这般年纪,再想修习武艺虽已是迟了,但若能少受些病痛也是好的。我身边已有高旸等人贴身保护,圣上再调人手过来,恐怕我坚持不了几日又要偷懒起来。”
“这要强的性子倒是同他娘一模一样。”太后笑着转头同皇帝说,“修言不是会闯祸的性子,你就随他去吧。”
话已至此,宣德帝也只得点头。但他今日连着叫郑元武、夏修言两人三番两次的回绝,宴饮的兴致已经少了大半,之后众人又坐了片刻,很快便草草散席。
夏修言出来得晚,等他从设宴厅出来,其余人都已走得差不多了。高旸等在外头,替他披上大氅,两人沿着御花园往宫外走。半路上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开口道:“我今天同圣上提了往后习武的打算。”
高旸跟在后头的脚步顿了一下,过一会儿才说:“操之过急,恐怕圣上起疑……”
“三年了,无论养个什么都该养废了。”夏修言冷笑一声,轻声道,“何况我总不能一辈子待在长安。”
他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高旸没再说什么。路过观星台的时候,夏修言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楼顶上还亮着灯。那是宫中最高的建筑,也是宫里唯一一个通宵点灯的地方。
白景明在学宫上课时说,每个人生来就有星轨,那昭示着人一生的命途。夏修言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若人的命运要叫一颗星星决定,活着着实无趣。不管星星是怎么走的,他只会朝着他想要到达的地方走去。
第22章 忌八卦
李晗园开春后就十一岁了,皇后开始正经将她当做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公主那样教导起来。往日她只整日跟在哥哥们身后在学宫听课,到现在一天中却要分出大半的时间都待在母妃殿里学习女红书画。教导嬷嬷也不再将她当做一个小孩子看,比之过去都严厉了不少,是以李晗园近来的日子过得着实有些辛苦。
皇后本打算将她学宫的课程推了,专心留在宫中教导。但如今在李晗园眼里同教习嬷嬷一比,学宫的先生们看上去都十分和蔼可亲了起来,何况在那里各位哥哥都因为她年纪小愿意宠着她,同玩耍去的也没有什么两样,如今竟不让去了只能日日在宫中学习刺绣女红,她自然死活不答应。
李晗园生得可爱,素日里十分得宠,这般在宣德帝面前撒了撒娇,便得了圣上撑腰,大手一挥道:“多读些书总是好的,小九愿意去就让她去。”皇后对此也毫无办法,只得答应五天里抽空能去个三天,其余日子都要留在殿里。
小公主满心欢喜,顺道还求宣德帝给她找了个陪读。她去学宫既不是正经读书,陪读自然也不必是什么正经陪读,左右不过是找个人同她一块玩儿罢了。正巧李晗园很喜欢秋欣然,这生意便落在了她的头上。
这天一早,李晗园坐在校场边的高台上,托腮看着场上正打马球的学宫少年们,秋欣然则坐在一旁低头抄书。李晗园昨日忘了背书,今早叫先生抽起来一个字没答上来。先生拿着戒尺还没打下去,见她一张小脸泫然欲泣的模样,终究叹了口气,罚她今日将这篇文章抄上十遍。于是这堂马球课,秋欣然跟着她坐在场边,帮她一块抄书。
正是仲春时节,天气隐隐热了,李晗园抄了两遍就不耐烦起来,扔了笔一边看下面的比试,一边同身旁的人分享近日里宫中发生的事情。
“小令昨天进宫来找我,同我说如今外面流行眉间画朵花钿的妆容,我看她画了一个,果真十分别致。她答应下回进宫来,也替我画一个!”
小令是皇后的表侄女,也是九公主的闺中密友,两人年龄相仿十分亲近,常聚在一处说些私房话。秋欣然凭着她这些细碎的点滴,在心中勾勒出这位韩小姐的模样,大约是个害羞腼腆又心思灵巧的小姑娘,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夏世子……
秋欣然第一回 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着实有些吃惊,不免好奇道:“韩小姐是看中了夏世子哪里?”
“上回小令进宫的时候不小心将帕子丢了,后来好像是叫夏家哥哥捡到还到了管事嬷嬷那里。小令后来想瞧瞧捡到她帕子的夏家哥哥长什么样,还叫我帮忙在母妃那儿打了一回掩护,可惜只瞧见了一个背影。”
原是这么个事情,秋欣然点点头,又在这位韩小姐身上加了一条“闲暇时或爱看些才子佳人的本子”这样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