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也没有信心,他明明也不确定,却能这样坚定的哄他。
电视里的主角正拿着纸板告白,祁让将未用到的纸立起,在桌面上磕了下后放到了旁边,“刚刚那个算我的愿望,来重新写。”
他想到对方已将公司交给另外两个合伙人,只留下的一点股份也在最后转让给了自己,便又问他,“要是你还想做软件开发的话,不如和我一起开个公司?”
他的思维跳的太快,蔺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又渐渐怅然,最后没有反驳,去搬了个电脑过来。
开始时是为了顺着对方哄他,等对方提出问题后,也沉浸其中讨论起来。
毕竟是热爱过的东西,毕竟是赖以生存的专业,即便很久没有碰过,提起时也会滔滔不绝。
黑夜里的高楼亮着一户一户的灯光,他们在这一晚没有睡觉,也没有做其他的事。
只一个人聊起曾经的梦想,一个人在认真的听,一扫怅然,等待着新一天的来临。
指针划过12点时,他们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祁让喝了一口咖啡,问他,“你的新一天?”
然而他话音刚落,眼前的世界就似被分割成无数个彩色方块,一层一层消散,又一层一层铺上新的色彩。
除了他们两人,房间中的一切也变成了熟悉的模样。
指针重新指向了03:10,只薄被下的人还站着,与他同样的发懵。
祁让想到了这个梦的边界。
在白天坐在江边时,他叫系统去替他检查过这里,梦境没有边界,走到城市边缘便又是这个城市的镜面,如同无限大的球体,没有其他的路径。
既然这样,这里的重复会不会只是因为蔺言只将这一天记得清楚,所以不会再继续向下?
可还是觉得奇怪。
祁让盯着他思考,蔺言却有些心虚。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稍稍向后退了半步。
无意识的动作自以为做的不明显,祁让微微垂眼,又看向了他。
“我没有说过骗你的话。”
蔺言在他看过来时脱口而出。
“…那你心虚什么?”
已经觉得愧疚,觉得因为自己的执念给对方添了麻烦,但这个世界却好像总悄悄的随着他压下的心思在变化,随着他的想法在转。
他想停留在这一天,即便答应了对方,也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会想着或许见了面对方就会失望。
又期盼,又害怕。
想对方真心喜欢自己,又怕自己离开后对方难过受伤。
他不想困住对方,但他又确实这样做了。
所以他道:“好像是我困住了你。”
“就这么简单?”
蔺言不觉得对方会忍下这种事,却见对方根本不这样认为似的勾了下嘴角。
祁让走到他的面前停下,见到一紧张就面无表情的人又绷紧了面色,笑意更浓,略微俯身后将手中杯子和他的放到了一起,然后若无其事的后退了一步。
讲:“将杯子收好,我在房间等你。”
一顿,又补充,“早睡早起,别在脑子里多想。”
蔺言又一次感觉到了他的恶趣味。
轻轻叹息,却又露出笑意,最后倒了咖啡,又将抱枕放回沙发上后,关了客厅的灯。
自这日之后,他们便像有了默契一般的再没有提起现实,也没有提起过蔺言的病。
虽然没法离开这个城市,却可以尝试很多曾经没法尝试的事。
比如在无限延伸的赛车场上将速度飚到极致,比如在宴会顶楼无人的露台上交颈寻欢。
因为好奇失重会不会对梦境产生影响,祁让还带着人去山顶尝试了一次最高高度的蹦极。
蔺言以前也陪他跳过,所以祁让见他害怕还以为是正常的轻微反应,待教练替他们扣好绳索后,发现对方只埋在他怀里,死死的抓着自己时也没有在意。
直到重新回到平地,才发现他眼尾带泪。
好气又好笑的问对方为什么不说,蔺言坐在休息大厅的椅子上,低垂着头,丧气的解释:“我还以为我可以。”
祁让没法,待他稍微缓过劲后起身去旁边的小店给他买了份鲜切的水果,又带了水煮的小吃。
休息足够长的时间后,才乘坐缆车下山。
手机里的日历仍旧停在27日,但同样的一天对他们来说已经每次都是新的一天。
而时间越往后走,蔺言沉睡过去的时间也就越久。
在梦境出现崩塌的预兆时,他们正坐在江边钓鱼。
长线被抛至水中,太阳和煦而温暖。
祁让在隐隐察觉到一股像是要牵着自己离开的力量时也没有慌,在鱼漂浮起时叫对方收了竿。
这次是他先抽身离开,不过鱼竿仍旧架着,江鱼也还在竹篓里游来游去,后面跟着摆尾时带起细小的气泡。
靠椅并排置在斑驳光影下,倒像是两人在午后小憩。
在一切景象化作星光一般的亮点时,病房中的监护仪上跳出了新的数字。
“缝合结束,没有出血。”
“心率正常,脉压正常。”
“继续调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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