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乐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他,也没问他方才去了哪,而是把自己先前想到的猜测悄声跟万俟峥说了。
他凑到万俟峥耳边咬耳朵,万俟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听完后,万俟峥正要笑话容乐胆子小,见到容乐有些紧张地看向他,他忽然说不出原本想说的话。
将容乐握成拳的手打开,万俟峥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缓缓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容析要是真的想动手,至少要先把这场意外做得滴水不露,要让长兴侯和侯夫人查不到他身上。”
侯夫人身后可还站着柳家呢,虽然京里的高门世家都不把柳家放在眼里,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柳家哪怕快落败了,也有着世家的底蕴。若是一旦查出来是容析对容锦贤动手,侯夫人大概率会为了自己的儿子鱼死网破,一个杀兄的庶子,是肯定当不成侯府世子的。
再则,长兴侯又不是没有堂兄弟,以他墙头草的风格,他不可能为了容析这个儿子和柳家闹掰,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过继一个侄子,容析却会身败名裂,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下来。
这件事看似简单,但真的想办成,却没那么容易。
他继续道,“容析若有这个念头,少说也要先谋划上几年。”
就像是他的腿伤,当初端王妃作为府中的主母,管理端王府中的一应事务,还计划了近两年才找到机会,将一枚一寸长的粗针藏到了他的马鞍下。
那粗针上抹了可以令动物发狂的药,当他骑上马后,粗针受力,针头扎入马身。疼痛加上药效令马根本不听主人的命令,偏偏马镫也在这时出了问题。
眼看前方就是陡坡,万俟峥情急之下从马身上跃下,本想顺着坡度滚下去,却在中途腿部撞上了一块突出的石块,随后那足有几百斤的马压到了他的身上。
他想,当初端王妃应该是想让他直接死掉的,偏偏他命大,活了下来。
只是腿上的伤却无法治愈,直到如今,他在洗澡换衣时还是不愿让下人伺候,因为那道伤疤几乎覆盖了他整个小腿,极为惹眼,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狰狞可怖。
当初若是曲远再晚一刻找到他,他的余生或许就只剩下一条腿了。
想起当年的那件事,他竟还能保持平静,甚至还可以跟容乐正常说话,他觉得这些年的蛰伏的确提高了他的忍耐力。
想到此处,他面上浮起了一丝笑。
看在容乐的眼里,就成了由于怀疑容析想要干掉容锦贤取而代之,万俟峥露出了迷之微笑。
不过这笑转瞬就消失了,万俟峥恢复了平时的冷淡,道:“若是容析失败了,和你无关,若是他成功了,今后二夫人在侯府中会更加平安,岂不是很好?”
容乐总觉得这话和方才的笑联系起来,会让他有不好的联想。
他们两个正说着话,又有人过来了。
原来是端王夫妇带着万俟岱到了猎场,万俟岱看来是学乖了,来的时候离万俟峥远远地行了礼,姿势像是用尺子比出来的,极为规范,然后又十分乖巧地问了好。
万俟峥懒得搭理他,容乐寻思这是公共场合,还是不要给对方卖惨的机会,于是笑着代表万俟峥说了几句客套话,道:“我们这边刚收拾完,一会儿就去给父王母妃请安。”
结果不等他们过去,端王身边的亲信就过来传话,说让世子和世子妃好生歇息,免了他们的问安。
不用去给人下跪当然是好事,不过由此也能看出,端王夫妇对他们两个确实没啥好感,连个表面样子都不乐意做。
容乐怕万俟峥站时间长了腿疼,掀开帐子让他进帐篷先坐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