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冯昭抬头看着空中一掠而过的飞鸟,眼睛弯了起来。

“我也想念你们。想念当年,京城中无忧的岁月。”她将手探过去,抹去了昭华郡主眼角的泪珠儿,“可是昭华,我与你终究是不同的。我的身上,还担负着光耀冯家的担子。平远侯府,不该止步在我父亲的那一代。”

纵然殉国后被追封忠毅公,她的父亲,也已经不在了。她是冯家唯一的后人,她有责任去将父亲留下的担子挑起来。

“可是……”昭华郡主神色苦涩,“如果不是当年陛下他……”

冯昭将食指抵在了昭华郡主的嘴上,做了个“嘘”的口型,微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们一起长大,你最是了解我,你该知道,从小到大,我的目标始终是重振冯家。”

嫁得良人,相夫教子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

昭华郡主沉默了一会儿,拿起了茶盏猛地将茶水都倒进了嘴里。

浓郁的茶香瞬间氤氲在了口腔里,可是昭华郡主却硬是尝出了苦涩来。

物是人非。

当年碧玉年华的少女已经被沙场上弥漫的血色磨砺成了如今一身煞气的凤宁侯,如圭如璧的少年郎也已经到了中年。

无论什么样的路,他们都已经走出了太远。

回不去了。

阿福在院外偷偷地探出头去,就看到了她娘,从来都是果断强势的昭华郡主,敢当着太后的面掀桌子骂荣王妃是贱人的昭华郡主,忽然间手狠狠地一挥,将石桌上的茶具都扫落在地,没有形象地趴在石桌上痛哭起来。

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冯昭坐在旁边,右腿压在左腿上,一手托着腮,看着天上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姑娘,走吧。”潘嬷嬷没有如阿福那般扒着门,只听院子里的声音,也猜出了几分。心下叹息,将阿福带走了。

将提着食盒的侍女都打发了回去,只有拒霜不放心,不远不近地跟在阿福身后。

一老一小,在别院曲曲折折的小路上慢慢走着。

“嬷嬷……”阿福实在是忍不住,叫了一声。

潘嬷嬷将食指挡在自己的嘴前,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领了阿福的手,轻声道,“从前郡主和凤宁侯感情很好,亲姐妹一般。”

“那会儿皇帝还未登基,只是个不大起眼的皇子,再加上靖安侯爷,四人时常凑在一起,偷偷溜出宫。”

那时候,很多人,甚至包括大长公主在内,都能看出靖安侯与昭华郡主之间经常斗嘴,是对儿欢喜冤家。

而还是皇子的陛下,也似乎对凤宁侯有些不同。

“后来呢?”不知道为什么,阿福忽然有些难过了。

皇后娘娘一直对她很好很好,从前的那些事情,皇后娘娘知道不知道?知道自己的丈夫心里,曾经有过另一个女子,她会不会难过?

“没什么后来。先帝将如今的皇后娘娘赐婚给陛下,本来也要为凤宁侯赐婚的,是凤宁侯婉拒了,言此生只为重振门楣而活。若有一日终要成亲,她要招赘。”

“姑娘这样的聪明,再后来的事情,想来也能够猜到了。陛下登基,凤宁侯远走西南,接掌了平远侯留下的旧部。这一走,就是十几年了。”

潘嬷嬷叹了口气,显然是想起了从前的冯昭。

那个清瘦高挑的女孩儿,聪颖清透,哪怕是站在明艳如骄阳一般的昭华郡主身边,依旧耀眼夺目。

可闺阁女子之身,要想掌控一军,在西南立住脚,需要熬费多少的心力付出多大的代价?

“姨母是个特别的女子。”看看自己白嫩嫩的掌心,长到这么大,阿福以为自己爬树上房,就已经是很与寻常女子不同了。可是看见了冯昭,她才知道,原来女子还可以活得那么潇洒。

“好了,姑娘。老奴跟您说了这些,您可要烂在心里。”潘嬷嬷蹲下来,“就是回去了,也不能说出去。”

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子,阿福嗯了一声。

“咱们回去吧。”看看日头,也是到了午饭的时候,潘嬷嬷怕颠簸了一个上午,阿福已经饿了,连忙将人送到了昭华郡主身边。

这一顿午膳,便是大长公主,昭华郡主,冯昭和阿福四人围坐,一水儿的娘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