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今早见到两人喁喁私语时的样子,陈子濯是万万想不到的。
陈子濯有些疑惑了,“他真的对你很好?”看文瑾白很是坚定的点点头,他想起镇上流传的那些谣言,心下明白了,李喻曾经是个混混痞子,也是成亲了之后,被家里人给分出来后才开始改邪归正,做买卖挣钱,人们都说李喻是娶了一个好夫郎,才会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也相信,一定是阿白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才能让李喻真正的立起来。
文瑾白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是说道:“陈叔叔,阿濯,你们不用再为我担心,经历过一些事情后,眼前的景物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物是人非莫过于此。将来我只要能找回小弟,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大家都沉默了,陈濂跟陈子濯也知道,文瑾白这么说的真正意思。
文家虽然是被小人构陷,可是幕后之人却不容人小觑,陈濂身在官场,更是明白,丞相府的倒塌是某些人乐意见到的。是权利更迭的牺牲品。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莫不如是。
如今皇帝已经老迈,虽然早早就立下太子,可他一直以来却对太子不喜。太子虽如日中天,可他下面还有几个很得皇帝宠爱的皇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眼看着皇位的争夺越演越烈,皇子们自然就将眼光投向了朝中大臣。
拉拢打压,整个朝中便成了各个势力的角逐场。然而文家却是一个异数,不争不党,他们这群老臣便以文丞相马首是瞻。
于是乎,皇家又岂能留下文家这么一个权倾朝野的势力。当初京中流言说是太子要想要纳文瑾白为侧妃,又何尝不是为了想拉拢文家?最终文家替阿白订下了范家,便表明态度,不偏不倚。
可也因此,埋下了祸患。有些事并不是想当然的,越是不偏不倚反而越是惹人猜忌。这便是人心。
其实这些东西陈濂是不曾想透过的,只是跟前来借书的李喻谈论起来这些时,李喻往往一针见血的就能点出来他未曾想通透的关键节点。用李喻的话来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时候看待一件事情不要站在事件的本身角度看,而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待,就会发现很多看不清想不透的问题来。
陈濂深以为然,对李喻的赞赏又加深了一层,他好歹活了大半辈子了,又在官场混迹几十年,居然没有一个年轻人看得通透。实在是惭愧啊!
“这样也好。”陈濂沉声说道:“李喻这人我们也知道,是个胸有定见,且有大智慧的人。你这样的选择我们也放心了,至于阿轩的事,我们也定会尽全力寻找。”
文瑾白感激,深深施了一礼,以示感激之情。
陈濂将他扶起来,又有些担忧的问道:“如今朝中的情势,李喻竟然去考科举,此事你是如何想的?”
文瑾白明白陈叔叔此时担心的正是他当初所顾虑的,便笑道:“陈叔叔不必担心,李喻有他的想法,他早就说过,朝廷争权夺利这一套他不想玩,也别太高估他的学问了,他的目标也不过是经营一县之地,自得其乐罢了。”
陈濂想想,这也的确是李喻能说出来的话,这人惯来不按常理做事,经营一县之地,嘿!现在才刚刚考试呢,就定下目标了,还不是为了高官厚禄,果然就是他的作风。
不过,经营一县之地,经营一县之地,他得思绪翻滚,眼神已经看向了西南,或者他能真有一番作为也说不定。
陈府中,关于李喻的议论话题,李喻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打了两个喷嚏,活动了一下快冻僵的手腕,一笔一划认真的将草稿上的字一个个填写到了试卷之上。
最后一笔落下,李喻放下笔,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露出满意的神色,现在他的字还是写的有模有样了啊。
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过午,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李喻开始做午饭吃,又惹得一阵怨气沸腾,李喻可管不了这许多,吃饱喝足后,摊开褥子,直接铺在木板之上睡起午觉来。见他如此惫懒,周围之人心中鄙夷之色愈浓,果然李老三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你说你,进了考场那便用心考呗,他倒好,不是吃就是睡,白白浪费这样好的时机。
有小吏巡察过来时,见到躺着呼呼大睡的李喻,无不是摇头叹息而过。他自睡他的觉,也没有妨碍到别人,也就没有再管他。
县令刘大人因着陈濂的关系,知道是陈家帮着李喻办了联保的手续,陈家虽然没有出面与他特地说什么,不过也知道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相帮吧,他与陈家是何关系,这就不能不让人生疑了。
李喻是个农户子,大名鼎鼎,整个清河镇无不知无人不晓,他来此地任县令不过三年,早就听说过他的大名。此次听说李喻也要参加县试,倒令他大大吃了一惊。后来又听说,有陈大人帮他联名作保,这就不得不让他重视几分了。
也是因此,这才刚刚开考,他就已经吩咐了人多去看看李喻那边情况如何。
此时有小吏回转过来,附在刘县令的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刘县令原本还沉着严肃的脸瞬间纠结成了一团。
“你说他刚进考场就煮东西吃,现在更是吃过午饭就开始睡觉?”刘县令声音都提高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