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副宰相……”
“不,不是,是……”阿克敦迟疑地瞄了苏勒一下。“他说他叫苏俊彦,是夫人的未婚夫。”他的汉语半生不熟,但已足够听懂这两句话。
生平第一次,琥珀表演昏倒!
“他应该死了!”
琥珀一醒来便对着哈季兰、苏勒失声狂叫。
“他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要让他活着?为什么不让他死下去?为什么?”
苏勒与哈季兰对视一眼,自琥珀惊惶狂乱的叫声中,两人都听得出来她非常嫌恶憎厌那个人,还有一些畏惧。
“夫人,镇定一点,无论他是谁都与你无关,你早就嫁给嘉珲了不是吗?”
与眼神坚定的苏勒对望了好半晌,琥珀终于自一时的惊慌失措之中回复平静。
“对,我嫁给夫君了,那人与我无关。”
“没错,夫人。”苏勒的语气更坚决。
琥珀点点头,深吸了口气,吐出,然后下炕。
“好,我去见见他,看他还想如何?”
“我们会陪着你的,夫人。”苏勒与哈季兰异口同声说。
“谢谢。”
琥珀先到对炕去亲亲在炕上爬来爬去的女儿,再把她交给格佛荷,然后转身勇敢地面对苏勒与哈季兰。
“我准备好了。”
她并不畏惧苏俊彦,畏惧的是失去现在的生活,失去她的嘉珲夫君,为了保有不想失去的一切,她会奋战到底!
因为不想让苏俊彦进入她的村寨里,所以琥珀决定到村外的白杨树林里,在哈季兰的陪伴,苏勒和阿克敦的护卫之下面会她的前任未婚夫。
而远远的,苏俊彦一见琥珀便骤然睁大眼,目光中异彩暴闪。
“琥珀,妳更……”
他没有说完便收声,但苏勒可以猜得出他想说什么。
琥珀更美了!
生产过后的琥珀脱离青涩更是妩媚动人风华绝代,只要是男人见了便无法不动心,然后便卑躬屈膝地仰慕到极点,或者妄想拥有她。
不过能拥有她的男人只有一个。
“你应该死了!”琥珀劈头便咒人家该死。
苏俊彦挑了挑眉,温文地笑了。“不,我被人救了,但由于头部受伤一时失去记忆,不久前才回复,所以现在才来接你回去。”
见他又露出一贯的温和笑容故示尔雅,琥珀真想吐给他看。
其实苏俊彦的容貌已够格用上俊美两个字,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看上去温和又斯文,确实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美男子。不过琥珀可清楚得很,这个人只不过是包装好看,内里可是集卑劣奸险残忍无情之大成,烂到不行。
“抱歉得很,我已经嫁人,不再是你的未婚妻了!”琥珀坚定地回绝。
“不,”苏俊彦缓慢但决然地摇头。“只要我活着,你就是属于我的。”
“开玩笑,你别以为现在还可以任你为所欲为,我可是副宰相……”
“他已经被贬到陈州作知府,自身难保,又如何保你?”
琥珀惊喘。“耶?他……他……”
“更何况……”苏俊彦笑得益发温和。“这件事原就是他私底下的作为,皇上根本不知情,所以他藉皇上之名所安排的一切都算不得数,也就是说,你仍然是我的未婚妻,命定要嫁给我!”
“算不得数?”琥珀喃喃道,怔忡好半晌后,猛然甩了甩头,回复坚定的神情。“管你算不算得数,我已经嫁给涅剌古部的酋长,这是事实,你再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
苏俊彦双眉挑高了。“啧啧,你变勇敢了,是吗?”
“我没有变,”琥珀傲然道。“我原本就是这样!”
“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苏俊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是怕连累那些伺候你的丫鬟,所以才会装得那样温驯乖巧,是吗?”
“是又如何?”
“不如何,但是……”苏俊彦双眼中闪过一丝狡诈。“如果你不想连累丫鬟,当然更不会想连累到此刻你所关心的人,对不对?”
琥珀心头一懔,脸色微微变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苏俊彦话说的更是慢条斯理。“如果你不乖乖跟我回去成亲的话……”徐徐地,他的嘴角勾起冷笑。“我这趟是奉皇命吊唁大辽皇太后来的,如果我跟大辽人说你那个什么酋长趁我忙于吊祭之际劫去了我的未婚妻,你认为结果会如何?”
琥珀抽了口气,反射性地朝苏勒看去,恰好瞧见苏勒的表情掠过一抹慌乱,虽然一闪即逝,但已足够让她了解到后果必然不是他们所能承担得起的。
见她脸色苍白地怔住了,苏俊彦又回复温和的笑容。
“哪!不要说我不近人情,我给你三天时间,好好考虑考虑吧!”
不要说三天,就算是三十年、三百年,她永远都只有一个坚决否定的答案,可是……
她真的能给他这种答案吗?
郁闷的木屋里,怀抱女儿的琥珀与苏勒、阿克敦、哈季兰、格佛荷面面相觑,没有人出声,因为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有机会说服大辽人吗?”还是琥珀自己先开口了。
苏勒与阿克敦相对一眼,欲言又止。
琥珀吸了口气,吐出。“请告诉我实话。”
苏勒又迟疑半天,“这种事……”他别开眼。“一点希望都没有。”
听到这种令人绝望的回答,琥珀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很冷静,也许是当她听到苏俊彦的名字时,她已经有预感自己的幸福已经到了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