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邹文乔一个多月后才回来。
超过三个星期后,冉樱就以为他不回来了,或者他回来了,但悄悄另找他人做导游了也说不定,找一个不像她这么聒噪的女人,或者男人。她又不好意思找立野社长问个清楚,只好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不痛快,
什么跟什么嘛,就算要换人,也得先跟她说清楚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凭什么要他跟她说清楚?他们又没什么特别关系,讲现实一点的话,他们也只不过是临时雇主与临时雇员的关系,然后她被炒鱿鱼了,这样而已,对,只不过这样而已。
但为什么她就是忘不了他呢?
过去她也不是没有崇拜过某些出色的男人,譬如木村拓哉、竹野内丰、藤木直人和尼可拉斯凯吉之类的,为了要一张签名,可以厚着脸皮向“樱の屋”的客人苦苦哀求,可是热潮过后,那张签名就不晓得飞到哪里去了。
然而,这位个性相当怪异的邹文乔,她有预感可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淡然忘记的。至少,过去她从不曾因为崇拜哪个人而感受到想念的痛苦,心灵上的空虚以及孤独的寂寞,而这三样,邹文乔都带给她了,即使那不是她所期待的。
她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他再度出现在她面前,可是他没有!于是,她疑虑、她焦急,最后她失望,她无奈地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
算了,不管这场梦多么美好,迟早总要醒来的,不是吗?
然而,二月底的某一天,他却又突然出现了,而且是自己一个人来到“樱o屋”。
“研究好要到哪里去了吗?”他若无其事地问,也没有交代一下为何迟到这么久,好像他原本讲好的就是这个时候。
“啊……啊……”瞠目结舌的冉樱惊愕得差点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那个……有是有啦!可是……可是路途稍微远了一点,所以……所以……”
“这样……”邹文乔那两道高雅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好,等我两天,让我跟立野社长hek一下时间。”
两天后,他又出现了。
“给你四天半时间。”
四天……半?
“半在前,还是后?”
“从明天下午两点开始。”
“咦?明天下午开始?哈,正好!”
“为什么?”
眼波一转,“你有轻便一点,方便健行的服装吗?”冉樱不答反问。
邹文乔的双层蓦然高耸。“健行?”
冉樱斜睨着他,“怎么?你只能坐在办公桌后叫人家动,自己却没有力气动吗?”她以挑战似的语气问。
邹文乔的两道眉扬得更高了,双目倏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然而,当冉樱以为他即将要爆发怒气之际,没想到他却反而冷静了下来,甚至还泛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有,我有,就算没有,我也可以去买。”
一见到那丝笑容,冉樱的平常心霎时烟消云散,她拚命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因为那丝慵懒迷人的笑容而发狂,甚至吼出母狗发情的长嗥,同时勉强挤出一个几乎不能算是笑容的回应笑容。
“好,那……那就这么决定了。”
风水轮流转得好快呀!
在一般日本神社的入口,都可以看见一座鸟居(注2),但在伏见稻荷大社(注3)本殿后方却有一条由上千座鸟居连结而成的“千本鸟居”隧道,整整四公里的路程,要走完至少要两个钟头,气势着实壮观,日本人常常沿途参拜祈福,称为“御山巡”。
不过,他们都是在白天参拜的,而冉樱领着邹文乔来到稻荷大社时却已经是傍晚将近五点了。火红的夕阳灿艳艳地挂在群峰间,亮丽的橘红色光晖洒落在朱红色的建筑上,入目竟不觉刺眼,反而暖到了人心窝里,随着微风吹来,空气里隐约可闻到附近人家准备晚餐的饭菜香。
“告诉你,我可是为了你才特地挑这种时候来的喔!”冉樱难掩惧色地说。“这时候是最美的时刻,可是待会儿……”她吞了口口水。“就够你刺激的了!”她是个坚强勇敢的女孩子,但并不表示她的胆子也很大,个性跟胆子是不相干的。
邹文乔瞄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走前一步,换成他领前带着冉樱前进了。
神社内的石刻狐狸都在胸前围着红巾,仿彿勋章似的显得狐仙更形傲慢,绕过主殿往后走去,便到千本鸟居隧道,蜿蜒淌去,沿途居然有许多小祠院或墓冢,这时,邹文乔才知道胆小的冉樱到底在紧张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