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立刻就睡着了,我们确实太疲劳了。21时30分响起“警报解除”的信号时,我 几乎无法唤醒他。可惜我自己也觉得身体很不舒服,一定是着凉了。吃了一片阿司 匹林,才觉得好了一些。
我还给在桂林的普罗布斯特博士发了电报。据太古洋行的经理麦凯先生说,他 的“武汉”轮是直驶下关的,为什么我们要到芜湖去接他呢?通行证我已经有了, 但我对3辆汽车开到芜湖并不感到很兴奋。要是汽车抛锚或是发生了其他损坏,就再 没有汽车可以驶往上海了,但愿普罗布斯特博士还能收到我的电报。往往会有许多 琐碎的事使人不得安宁。
各家报纸都报道了飞机再次空袭南京的消息——又击落了一架日本轰炸机。
10月7日
安宁的下雨天,终于有一天安静!
10月8日
阴霾的天气,雨水就挂在我们的头顶上方。我和韩(湘琳)先生、普罗布斯特博 士的司机以及我自己的司机总共开了3辆汽车一同到达了芜湖,却是空跑一趟。普罗 布斯特博士乘坐的轮船直达下关。他到达时,我们正好经过7个小时的行程后回到南 京,累得筋疲力尽。普罗布斯特博士的司机还在途中甩掉我们,因为我跟不上他的 速度。后来一辆军用卡车和他开的车发生碰撞,把普罗布斯特博士精美的普利茅斯 轿车损坏得很厉害,幸好还没有坏到不能再使用的程度。他还当着我的面撒谎,说 是我叫他一个人在前面开的,这令我大为生气。普罗布斯特夫人的肚子不好,脸色 很难看,坐车到上海去对她很不轻松。行李重新包装,整齐地放进了汽车里。下午, 我们还查看了中山路上被投下的炸弹炸成废墟的地方。普罗布斯特博士拍了照,没 有被发觉(目前是禁止拍照的)。晚上,他们全家出发了。两个大人和司机、两个孩 子以及令人难以置信的许多行李,整整一车子。但愿他们一路平安,顺利抵达。天 空整天都是阴沉沉的,不必担心有空袭,但必须在午夜以前出发,使他们不会拖到 中国人的国庆节10月10日这一天才到达。据说日本人要在这天大举进攻。
为了感谢我写的那篇关于在南京过收获感恩节的文章,德文《远东新闻报》任 命我为“名誉职工”。真了不起,对吗?
10月9日、10月10日
下雨天,大家的情绪都很好。为了调剂一下,星期日下午(10月10日)我又到 “库特沃”号轮船上去喝咖啡。只有少数几个人在那里。大使馆的罗森博士现在也 成了船上的常住客人,这个人的言谈举止给我的印象很深。他坦率地承认说,他对 轰炸很害伯,有过教训。他如此坦率,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的。我也不喜欢轰炸。 但现在就撤到安全的地方去,不,这样做我还下不了决心。假如日本战舰突破扬子 江封锁,直达下关,用舰上的火炮轰击南京,那么,也许才该考虑到“库特沃”号 轮船上来休养一段时间。因为到那时,我认为,谁都会哭的,或者说,南京没有一 所房子是安全的了。不过,我们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但愿不会到这个地步,尽管今 天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10月11日
依然还是十分美好的下雨天!
但愿防空洞不会被水泡软!真忙呀!访问了政府各部门,也有令人生气的事, 但都过去了。德文《远东新闻报》的胡尔德曼先生收到了我的一封信,也许他会把 它刊登出来。
现在报纸上刊出了关于施特雷齐乌斯夫人在青岛去世的讣告。记得我旅行路过 青岛探望她时,她还要我向她丈夫问候,并请我叫她丈夫不要为她的健康担心。可 惜尽管作了很大的努力,她去世的不幸消息还是很迟才传到她丈夫施特雷齐乌斯将 军那里,使他在她的葬礼几天以后才到达青岛。
10月12日
阳光灿烂,今天肯定会有猛烈的轰炸。我们已经作好了准备!
尽管天气很好,奇怪的是一直都很安静。我和韩先生坐车去国民党中央党部, 在那里收到6000元钱,我想到银行兑换成美元。在去中央银行的途中响起了警报, 我们掉转车头,安全地回到了家。警报状态从11时持续到11时30分,看来是一场虚 惊。我们又开车出去,顺利地得到了美元支票。我们在中央党部时,那里的地下室 里正在放映一部在上海拍摄的中国战争片。我和韩先生被允许不受干扰地看完这部 电影,但我作为唯一的一名欧洲人在中国士兵中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13时30分,又响起了警报。14时,第二次警报。城南、城北和城东都落下了炸 弹,我们看到了城南的一场空战。双方对抗了几分钟,一架飞机被击中,坠落下去, 随即升起一阵褐色的烟云。我们希望是中国人战胜了。第二架飞机奇怪地摇摆着向 下落去。它也被击中了吗?没有望远镜,我无法确定。上海那边曾答应给我一副望 远镜,现在到了该给我的时候了。15时20分响起信号:警报解除。危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