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寰睁开眼睛笑道:“生死的事,算不了什么,我杨梦寰还不会放在心上……”
一语未毕,骤闻一个甜脆的女人声音接道:“生死是人间大事,你这人真奇怪,怎么竟不放在心上!”
三个和尚同时吃了一惊,转身望去,不知何时,几人身后己多了一个黑衣妇人。
这女人装束诡异,脸上也蒙着一片黑纱,长垂数尺,全身除了两只白嫩的手外,再也看不到一点其他颜色,但身材却异常玲珑娇小,右手横握着一枝玉萧,站在大阳光下,真似一个黑色魔影,山风吹得她黑衣和蒙面纱飘动着,愈使人望而生恐怖之感。
元觉疾退三步,左手摸出铁笔,喝道:“你是什么人?快说,再要装模作样地吓人,当心我们要动手了!”
黑衣妇人扬了扬手中玉萧,由那长垂数尺的蒙面黑纱中,发出来一阵甜脆动人的娇笑,道:“你们三个扫地捧香的和尚,也配问我的姓名吗?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回去,我看在几个老和尚的面上,饶你们这一次……”说到这里,声音突然由缓和变成严厉,继续说道:“如果你们再多说一句废话,当心我要你们由罗汉变成怨鬼。”
这女人几句话口气好大,元觉和另外二僧,一时间倒被她唬个晕头转向,过了半响,元觉才问道:“这么说,姑娘是本寺方丈、监寺们的熟人了,请姑娘随便列举一位法号职掌,也让我们回寺去有个交代。”
黑衣妇人似已不耐,身子一晃,曲膝跨足,陡然间已欺到三个和尚身侧,玉萧左扫右打,眨眼问,攻了三僧每人一招。
这三招快速绝伦,三个和尚虽然早都有了准备,仍被迫得向后退避了六七尺远,那黑衣妇人出手如电,一招攻势中似有几个变化,若打若点,似劈似扫,使人有一种封架全难的感觉。
三个和尚各试一招,已然觉出对方招术奇幻难测,不觉全都一怔,元觉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立时间道:“看姑娘这身装束,芳驾可是玉萧仙子吗?”
黑衣妇人笑道:“不错,你们三个如果知道厉害,那就赶快回去,只要你们提起我来,想几个老和尚还不至于骂你们没用。”
元觉一听,来人果是玉萧仙子,心里登时冒上来一股寒意,这个神龙般隐现无常的女魔头,三年前已到过青云岩大觉寺一次,为硬讨一粒雪参果,和大觉寺的和尚们动上了手。她单人匹马凭手中一只玉萧,把大觉寺扰了个天翻地覆,当时大寺三个长老,正在闭关期间,八个一代弟子,三个行脚未归,一个被逐出门墙(即一明禅师),四个一代弟子,和二代远字排名的弟子,大都出手,但仍被她取了一粒雪参果冲出了群僧围截,因此玉萧仙子的名头,在大觉寺中已非陌生。当时元觉本不在寺中,但他归寺后,却听得同门中谈起过那次惊险激烈的拼搏,因此,元觉一看黑衣妇那身奇异的装束,颇似同门口中所说,三年前大闹青云岩的玉萧仙子,随口一问,果然不错。
这玉萧仙子三年前大闹青云岩时,力斗一代弟子四人尚占上风,元觉和另外两僧,自知非其敌手,但又不愿就此退走,略一犹豫,玉萧仙子已是不耐,娇叱一声,纵身而上,玉萧左扫右打,瞬息间连攻十几招。
这十几招,招招奇幻莫测,三僧一齐出手,钹封笔架,仍闹得手忙脚乱,退避八九尺远,才算让了开去。
元觉等接架了玉萧仙子这一阵快攻后,强弱之势,已极明显,三个和尚心里都很明白,再不见机撤走,想生还相当渺茫,一语不发,转头就跑。
玉萧仙子望着三个和尚狼狈去远,格格大笑起来,声音虽很娇脆,只是发自那长垂蒙面黑纱之中,却使人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躺在一侧的杨梦寰,心里不自觉生出一种寒意,暗自忖道:这女人赶跑了三个和尚,却不知如何来收拾我这病人,看来今番是凶多吉少了。
直待那三僧身形消失之后,玉萧仙子才转过身子缓缓走到梦寰身边,问道:“你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和大觉寺的和尚结了梁子?”声音甚是柔和,似乎毫无恶意。
梦寰隔着那蒙面黑纱望去,隐隐见对方樱唇微启,脸上似乎带着笑意,胆气一壮,答道:“晚辈杨梦寰,是昆仑派门下的弟子,为追寻一位朋友,深入祁连山来,遇上大觉寺和尚,一言不合,动手结敌,刚才他们追我至此,幸得老前辈仗义出手,救我一命。”
玉萧仙子冷笑一声,道:“什么老前辈不老辈的,叫得难听至极。”说着话,人却蹲在地上,伸手摸摸梦寰额角,只觉滚热烫手,随又接着问道:“你好像病得不轻?”
梦寰苦笑一下,答道:“昨晚我和刚才那几个和尚打了半夜,困倦难支,露宿半宵,不小心受了凉啦。”
玉萧仙子站起身子笑道:“那你现在是想死还是想活?”梦寰心中暗想:我死在此地,原不要紧,只是霞琳安危未知?既然生存有望,何苦硬要自绝生机。当下便答道:
“想死如何,想活又如何,请赐示,也好待晚辈斟酌斟酌。”
玉萧仙子笑道:“我这几年来,足迹踏遍了大江南北,也遇上过不少奄奄待憋的人,可是我却从来没有伸手救过。”
梦寰听得心头一震,暗道:最狠妇人心,果是不错。
只听玉萧仙子继续说道:“你要想我救你,那就得先答应我一件事情,我知道昆仑三子那点本领有限得很,料他们也教不出什么了不起的徒弟,你只答应今后跟着我走,我不但替你医病,而且把我一身本领也倾囊相授,十年之后,保证你可称霸江湖,我也不要你行什么拜师大礼,只要你答应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