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蝶吃了一惊,忖道:这万宝斋中人,当真是算无遗策,布署的周全、严密,已把我们运出京城,能避开紧随我们出动的大批捕快,连江北四老那等江湖经验丰富的人,也被瞒过了。
可惜阿横、阿保在追踪言贵,否则以两人之能也许可以追踩到行踪。
“万大掌柜杀人灭口,也无可厚非,因为,你心中怕呀!再大的江湖组合,也无法抗拒朝廷的兵马。”程小蝶道:“但你不问问在现场的老前辈吗?”
心中却暗暗忖道:老道长,对不住,情势迫人,可不是诚心拖你下水,两道着向老道的目光,也充满歉疚之意。
万复古淡淡一笑,道:“老仙长放你们一条生路,可没有说过保护你们离开此地,生离此地的本领,要仗凭你们自己闯了。”
他似是非常不愿意和青袍道人翻脸,不但不追究他背叛约定的原因,且小心翼翼地去维系仅存的情面关系。
程小蝶看出苗头了。
万复古对青袍道人心中有着很大的顾忌,不但无意斥责他背弃信诺,只望他不再插手多管闲事,似就心满意足了。
能使万复古心存如此顾忌的人,自非等闲人物,这青袍道人是谁?没有听师父提过,江湖名人录中,也没有这道人的记载,今日如若能把他拖入这场漩涡之中,就可能有脱身的机会了。
程小蝶的心中盘算着,但却不敢轻易开口,这道人冷怪难测,生恐一言错出,弄巧成拙了。
程小蝶心中顾忌,万复古似是也不愿多言贾祸。
一时间,哑然对待,听不到一点声息。
青袍道人轻持长髯,笑一笑,道:“你们不愿开口了,只好由贫道说啦,请问万大掌柜,我是不是拿了你们一千两黄金,和一张十万两的银票?”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万复古道:“那是送给道长零用的。”
“阔气呀,这些钱,可以盖一座很大的道观了,要我一个人花,贫道再活三十年,也无法花费去这么多钱。”
“道长只管花用,京城中有几处销金窟,价钱虽然贵一点,但买到的却是第一流的享受呢。”
万复古接着道:“至于盖庙的事,交给万某就行了,道长只要告诉我建庙地点,建筑的图形,就不用多费神了,保证会以最快的速度盖起来,也会让道长满意的。”
“如是贫道不满意呢?”
“修啊!修到道长满意为止。”
万复古接着道:“程总捕头扳倒了汪直,击溃东厂,是一位名满朝野的难缠人物,道长解毒救人,也给了她们足够的时间来养息,恢复了武功,现在,就把她们交给万某某处置吧!”
“我不是救她们,贫道的朋友也没有四十岁以下的人,贫道放她们一马,是还报她们师长的恩情……”
“不管什么恩情,道长已还够了。”万复古道:“余下的也不敢劳动仙道出手,只求道长不再理会此事了。”
“这就不好玩了。”青袍道人摇了摇头,道:“杀人杀死,救人救活,贫道拿人钱财,未能为人消灾,只好退钱了事。”
话落,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
果真是一张十万两银子的大银票,是看得人眼中冒火的数字。
“那一千两黄金,存放在贫道的卧室床下,贫道分毫未动,大掌柜先请收下银票,再派人去点验黄金……”
“道长,这就见外了。”
万复古苦笑一下,接着道:“何况这作法,既不合乎情理,更不合江湖规矩,道长受我们邀约而来,事先已有约定,而且价码全付,你拿住了人,不肯交出来,还帮她们解去毒性,让她们苏桓、调息,恢复武功,我也没有讲过一句话。
如今她们武功已复,我们也不算乘人之危,道长已仁尽义至,我不妄想道长帮我们,只望道长两不帮衬,这要求不算过份吧!”
青袍道人道:“所以,贫道要退钱,这黄金、银票,用起来心中不安哪!不错,我们先有约定,但我不知道她们是我一位老朋友的门下弟子啊,待贫道看到她们手背上求命标帜,只好改变心意了。
这一次,你们如肯看贫道薄面,放了她们三位姑娘,贫道会还这个人情债,而且相信是一个非常大的报偿。”
万复古呆了一呆,道:“什么事,比放走刑部总捕头的事情还大,再说程姑娘已认知了我的身份……”
“这件事,你们可以谈个明白,虽然奉养了很多武林高手,但你们不是强盗,也未作过坏事,贫道的想法是你们保护财物的手段,也许狠了一些,但不算作奸犯科呀,何况一代奇人的弟子,也不容易对付的……”
“这一点,万某很难相信了,道长只要不插手,三位姑娘的命运,很可能是个香消玉殒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