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光原想要吃上一番苦头,却不料形势大变,由阶下之囚,受到了极优厚礼遇,亦不禁有些茫然不解,一面行走,一面暗自忖道:“他突然改颜相向,对我这般客气起来,只怕是别有用心,不可不防。”
回头望去,只见矮瘦中年,紧随而入,其人却是双眉愁锁,一语不发,显然蹩了一肚子怒火,只是不敢发作而已。
黄天奉带两人穿行过一片甬路,进入了一间布设雅致的小室,四周黄幄垂遮,四角处,高燃四支红烛,正中一张木桌上早已摆上了佳肴美酒,两个垂髦青衣女婢,垂手而立。
高光已很久未进食物,闻到酒菜香味,顿觉饥肠健览,恨不得立刻坐下去大吃上一顿。
黄天奉肃客入座,左手一挥,两个垂髦美婢,齐齐欠身一礼,退了出去。
那矮瘦中年铁青着一张脸,在高光对面坐下,他虽然极力控制着心中的激动怒火,但神色间,仍是不觉的流露出来。
黄天奉端起酒杯,笑道:“两位请先进一杯。”当先一饮而尽。
高光腹中饥饥,也不客气,立时酒到杯干,自顾自的大吃起来。
那矮瘦中年却是停筷不动,冷冰冰的坐到一侧,不言不笑。
酒过三巡,黄天奉才对高光说道:“这位谭兄,乃是形意门中高手,和老夫相交整十年,彼此情义深重,乃老夫生平中甚少知交之一。”
高光欠身说道:“兄弟高光。”
那矮瘦中年心中虽然不乐,但又不能不理,双拳一抱,道:“兄弟谭三成。”语气冰冷异常。
黄天奉回顾了谭三成一眼,笑对高光说道:“那‘仇恨之剑’首脑,对高光想极厚爱了?”
高光暗道:“他客气对我,原是想套我的话,可惜我高光真不知那‘仇恨之剑”的隐密,你这场心机白费了,口中答道:“在下确实不知内情……”
黄天奉接道:“家有家法,行有行规,任何门派帮会,都有他们独特的规矩,想那‘仇恨之剑’的首脑,订出的规戒,定然是严酷、残忍,使属下不敢擅自泄露隐密。”
谭三成此刻才了然黄天奉的用心,想以烈性美酒,灌醉高光,好从他口中套出实言,不禁暗叫了一声惭愧。
回头看高光时,已有了七成酒意,赴忙端起面前酒杯,道:“在下也敬高光一杯。”
高光举酒就唇,一饮而尽,连声赞道:“好酒啊!好酒!”
黄天奉眼看高光已有了九成酒意,如是再喝下去,势必将当堂醉倒,悄然收起了酒壶,笑道:“老夫听说那‘仇恨之剑’的首脑人物,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大姑娘,不知这传言,是否确实?”
他这等单刀直入的问法,在一个已有九成酒意的人,很难不泄机密。
高光舌头已有些不听使唤,语焉不详,说了半天,黄天奉和谭三成,仍是听不清他说些什么。
谭三成一皱眉头,道:“高兄,那位姑娘借用‘仇恨之剑’这个怪异的名字,当真匪夷所思,用的好极,先给人一个莫测高深之感。”
黄天奉珍藏这名酒,酒性剧烈无比,高光又非善饮之人,空腹烈酒,最易入醉,他连吃数杯,早已难支,谭三成旁敲侧击,用尽心机,希望高光在酒意朦胧中,泄出隐密,却不料高光已支持不住,身子一侧,一跟斗倒摔在地上。
谭三成霍然起身。探手一把,抓起了高光,急急说道:“高兄再喝一杯如何?”
但见高光嘴巴一张,吐出一口酒菜,直向谭三成身上喷来,一股刺鼻子怪味,同时冲来。谭三成右手一松高光,疾快的闪向一旁。
但闻蓬然一声大震,高光整个身子,平摔地上。这一跤虽是跌的不轻,但那高光却是浑然无知,鼾声大作,竟然熟睡过去。
黄天奉摇摇头,道:“想不到这小子竟然毫无酒量。”
谭三成振振有词的说道:“如是以兄弟之意,严刑迫他招供,说不定早已问的明明白白了。”
黄天奉道:“不妨事,如若他真是‘仇恨之剑’的属下,那主持‘仇恨之剑’的首脑人物,必然将四出寻找于他。”
谭三成道:“兄弟另有一个主意,但不知是否可行?”
黄天奉道:“谭见有何高见?”
谭三成道:“兄弟之意,不如把他放了,黄兄就现有属下中,选出一十二个高手,扮成各种不同身份之人,暗中追踪于他,必可找到他们落足之处?”
黄天奉一伸大姆指,道:“好主意,这叫做欲擒故纵,就依谭兄之见。”
谭三成道:“必将善待此人,使他不生异心。”
黄天奉点头微笑,召来两名美婢,扶持高光安歇。高光烂醉如泥,一觉睡到次日午后,才醒了过来。睁眼看去,只见两个美丽的垂髫小婢,含笑站床前,不禁吃了一惊,急急说道:“两位姑娘是什么人?在下何以在此?”
两婢微微一笑,道:“小婢是奉命侍候高爷。”
高光凝目思索了片刻,道:“黄庄主哪里去了?”
左首一个美婢答道:“庄主有事远行,需时半月才得返回,临去之际,吩咐小婢,善待高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