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高万成并未休息,他带了所有的木偶,独自躲在后园中一座小屋里。他把带来的八个木偶,分别放在木案上,望着木偶出神。
他明白,这木偶腑中藏着弹簧机关,但却又无法了然这外貌不同的木偶,各有着什么作用。他下了极大的决心,冒死亡之险,准备把这些木偶一一解剖,仔细的瞧个明白,以便对那木偶主人,多一分了解。但他面对着摆在四周的木偶,心中又有了不少的畏惧,觉着这样死了,实在有些不值得,一时间犹豫难决。
忽然间,传过来一阵步履之声,直到了小屋门外。这本是僻处花园一角的小屋,平时很少有人到此,高万成特地向整理花园的工人借来。高万成认为是那工人回来取什么应用之物,并未在意。
但脚步声静止了良久之后,还无人推门,陡然使高万成心生警觉。
他久历江湖,十分沉得住气,吸了一口气,暗自戒备,道:“什么人?”
木门呀然而开,一个身着彩衣的女木偶,一跳一跳的行了进来。那木偶只有半尺高一些,比起高万成收集来的木偶,只有一半高。这应该是很好玩的事,一个穿着彩衣,雕刻精致的小木偶,眉目如画,极为可爱,但它给予高万成的却是颤栗恐怖。
不自主的,高万成站了起来,右手抽出了文昌笔。
那跳跃而进的彩衣木偶,也忽然的停了下来。一对灵活的小眼,眨动了一下,流出来泪水。
滚下的两颗泪珠儿,像两个无形的铁拳,击打在高万成的前胸,使得这位阅历丰富的老江湖,震骇不已。木偶制作愈是精巧,也愈使人可怕。
高万成深深的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朋友,你那制作木偶的精巧,高某极是佩服。不过木偶究竟非人,他不能开口,无法转达你朋友的意思,为什么你不堂堂正正的规身出来,咱们谈谈。”
那彩衣木偶忽然跳了起来,张开双臂,扑向高万成的怀中。那就像一个身着彩衣的女童,伸张着双臂,飞投向母亲的怀抱。
高万成疾快的向旁侧闪去,但一股强烈的异香已扑入鼻中。那是剧烈无比的迷魂药物,无色无形,高万成竟没有瞧出来那药物由何处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高万成由晕迷中清醒过来。但见烛火辉煌,自己正躺在卧室木榻之中。
严照堂、魏凤鸣,坐在木椅上。相对无语。
高万成睁开双目,缓缓坐起了身子。
严照堂道:“好啦,高兄清醒了。”
高万成长长吁一口气,道:“那些木偶呢?”
魏凤鸣道:“什么木偶?”
高万成稳定了一下心神,道:“我带回来那些木偶,放在后园一间小室中的。”
严照堂道:“咱们找到高兄时,已近三更时分,还是那园工发觉了高兄晕倒在地上。”
高万成道:“是啦,他要取走那些木偶。”
严照堂道:“高兄和他照了面吗?”
高万成道:“没有。我瞧到的也是一个木偶,不知它如何放出了迷神药物,我就晕了过去,然后,他取走了所有的木偶。”
严照堂道:“又是一个木偶?”言下,也不禁呈现出骇异之色。
魏凤鸣道:“有两个守护后院的剑士,也被迷药迷倒,他从后园进来。”
高万成道:“门主是否也受到了惊扰?”
但闻室外响起了王宜中的声音,道:“没有,我没有受到惊扰。”随着语声,王宜中缓步入室。
魏凤鸣、严照堂齐齐欠身作礼,高万成也挺身坐了起来。
王宜中摇摇头,道:“两位请坐。”
他急行一步,到了木榻前面,道:“先生不要妄动。”
高万成道:“属下只是中迷药晕倒,清醒之后,一切如常了。”
王宜中道:“那些木偶呢?”
高万成道:“都被取走了,唉,他本可轻易的把我杀死,何以却未伤我就离去?”
王宜中道:“这么说来,他用心只是在取走木偶,并没有和我们作对的用心。”
高万成道:“就事而论,确然有些奇怪,不过。他能来去自如,这一点却是可怕得很。”
魏凤鸣道:“看来,咱们必须面对这场挑战,以暗器对付木偶。”
高万成道:“木偶可大可小,无孔不入,这人真要和咱们作对,只怕是不好对付。”
忽见严照堂神色一变,霍然站起了身子。他面对窗子而坐,室中人都不禁转眼向窗子望去。这一瞧,所有的人,都不禁骇了一跳。
原来,不知何时,窗前木桌上,站着一个木偶。
木偶只有四寸大小,但却眉目清明,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是个女木偶,还留着披肩长发。
魏凤鸣一抬腕,长剑出鞘。
王宜中低声道:“魏剑士,不可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