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夕。”他低头唤她的名字。
“嗯?”
沈晚夕窝在他身上,宛若一只绵软的小奶猫,一声轻柔的回应也甜甜软软的,乖巧又俏皮,不像个怀了孩子的准娘亲,倒还像个小姑娘似的。
云横弯起的嘴角缓缓拉平,揉了揉落在她颈窝的头发,低声道:“我要出征了。”
身上贴着的小人儿明显一僵,半晌才回过神来放开他腰身,眼睛直愣愣地地盯着他,声音也不自觉地喑哑下去,“你要去打仗了?什么时候?去打哪里?”
云横似是叹了口气,静静答道:“后日一早。”
“这么快!”
沈晚夕脸色一白,脑海中一阵混乱。
还未细想,紧接着听他道:“北上助力崇州军,攻打并州。”
攻打并州!
她顿时惊愕地张了张口,像块木头似的懵懵地不知该说什么,脑海中离立刻浮现出已经当上并州侯的谢邵,还有差点要了她一条命的长姐。
愣了一会,她开口问:“怎么……这么突然?”
云横将使臣前来替谢铎借兵的事情简单同她说了说,沈晚夕忽然想到在游园会中见过一次谢铎,可对他的脸似乎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她想也是,即便是文韬武略样样皆好的世子谢邵,她也没有好好瞧过他那张脸,更何况是永远在谢邵光芒之下的谢铎呢?
待云横同她说完,沈晚夕这才稍稍缓了缓神色:“你是说,只要拥立谢铎为并州新主,崇州和并州会上缴五年的赋税收入,北边的牧场也归益州管辖了?”
云横微微颔首:“嗯。”
那处天然牧场沈晚夕也有所耳闻,过了牧场再往北,莽莽大山之后便是一望无垠的冰原和终年冰雪的天山十七峰,据说那里的雪白得耀眼、天蓝得刺目,堆琼砌玉,寒光缥缈,仿佛置身于仙山天境,是她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从前还在商州的时候,云横便问过他日后想去哪里,沈晚夕记得自己当时第一个说的就是牧场北边的雪山冰原。
云横要下这个牧场,难不成还有几分是为了她?
思及此,她面色再次平和下来,甚至还带着隐隐的期待。
“就这么想去?”云横看出她方才苍白的小脸片刻又恢复了红润,不禁笑了笑,“那你可得在家将身子养好,等你什么时候不再畏寒怕冷了,我便什么时候带你去。”
沈晚夕用力地点点头,眼里闪过一抹喜色。
可这点喜色很快就敛了下去,一想到云横出征,去的还是跟她有点过节的并州,她心中又不禁隐隐担忧起来。
抛却益州不谈,并州的实力在剩下的云境十三州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尤其是谢邵的父亲执掌并州的那些年,并州可谓是物阜民丰、兵强马壮,不是那么轻易能撼动的。
何况战场凶险,云横就是再厉害也是人,不可能刀枪不入。
他后背、腰腹都有刀伤,尤其是后背那粗粗长长的伤口,她还亲手摸过的。
还有梧州那场大火,让他在这世上消失了整整五年……
她心里敲起了小鼓,云横却将她揽到胸前来,让她卧在自己腿上,继续替她将湿漉漉的头发绞干,见小姑娘眼珠子转个不停,温声道,“担心什么?你夫君攻城略地战无不胜,这辈子还不知道输字怎么写。”
沈晚夕当然知道云横的厉害,她看了那么多年的话本,听了好几年说书,她怎么会不晓得呢?只要他决心要做的事情,这世上无人能够阻挡。
可她,就是会担心啊。
他已经不是话本里可望不可即的人物,是在她身边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温度的夫君啊。
沈晚夕鼻子一酸,两颗泪珠子滚到了鬓角,她忽然任性地握住他的手,哽咽道:“你答应我早些回来,还有,不许让自己受伤。”
云横垂眸应了一声,看着她认真道:“我答应你,短则三月,多则五月,我一定在孩子出生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