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陆虔,流程里写着。”
“……”
“怎么啦?”
“没什么,”装扮雅致的omega声音淡而柔,“只是在想,我们喻家的庆礼好像少备了一份。”
“这无所谓,听说他的颁奖是前几天临时加上去的,之前我们也没收到消息——再说那时你都已经离……已经回家了,没必要为这个费心。”
“他们确实为这费了不少心思。”
陆家在帝都星一贯是低调自持的做派,主导的宴会典礼一切从简,很有北御星军署令行禁止的风格。不奢华不铺张,就从细节上着手来显示规格。
白非池在原本属于陆虔的典礼上第一次在帝都星公开露面,配的规格不低,处处显示出陆家派系对新部长的重视。
至于他为什么看得格外清楚……
以前还没和陆虔离婚的时候,陆家在帝都星的各个宴会典礼都由他操办决定。
喻识目不转睛盯着台上,认出了台上不断轮换的装饰,也听出了乐曲的流转。
那是几月前他为陆虔的小型典礼准备的。
在陆虔接受勋章过后,这些准备被陆家嫁接到了新部长的颁奖仪式上,原封不动。
喻识敛下眼,望着自己的影子,陷入某种怔忪。
“枝枝。”
但哥哥的话一传来,他立刻偏头看过去,迅速露出个浅笑。好像方才的怔愣从不曾存在。
但他没有等到下半句话。
喻丞盯着他,欲言又止,旋即轻声对他说:
“枝枝,你去洗漱间整理一下。”
喻识不明所以,茫然走进身侧的小隔间。
镜子里,他打扮标致,表情也如常。
只是眼底悄悄红了一圈。
悄悄到他自己都没有觉察。
另一边,陆虔刚刚退了下来,走到陆家席位时,就见原本面容严肃的母亲蓦地笑得开怀:
“你眼光好,台上那孩子像我。”
陆夫人年轻时也是读的军校,还在军部任职了几年,结婚后才退出,曾经也是军校里omega机甲疾行记录的保持者。
这个记录早几年就被白非池打破了。
今日她特意穿着改制的军式礼服,和台上的白非池形成了某种呼应。
陆虔点点头,看着兴致不大高。
“累了吧?一会还要颁奖,你休息下,”陆夫人倒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这么好的日子,你这身打扮也很精神,难得见你用心收拾自己。”
陆虔乍一听这话,反而绽开了笑:
“是枝枝给我挑的。”
那时候枝枝还没说要和他离婚,早早就贴心地给他备好了礼服。以前三年,一贯如此。
离婚……他下意识露出的笑容缓缓收住。
陆夫人顿了几秒,才想起来枝枝是喻识的小名。
她淡了声色:
“喻家的孩子,当然从不出错。”
陆虔没注意自己母亲的话,不由自主地往喻家的席位看去。
喻家和陆家世代友好,各式宴会典礼中,两家的席位通常都挨着。即使是两家直系离婚,也没有动摇这种关系。
他依然可以一眼望到喻识的身影。
喻识刚从小隔间出来,发梢有点湿润,脖颈间浸出小片晶亮的水迹。
omega远远的,侧对着他,看不出神情,只是身形似乎比以前更单薄了些。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做完手术。
那几天喻识铁了心说要和他离婚,任谁劝都置之不理。
而他在非信号区,只能给喻识发长途邮件,要中转许多次,过一周才能收到。
一封信反复写,最后只写成了寥寥几行,问喻识,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他等回信等了两周,只等到几个字。
“我下周做标记清洗手术。”
后边的事很难回忆。
陆虔日夜兼程赶了回去,见到的是病床上白着一张脸的喻识。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覆水难收。
而现在,处在高台上的喻识,好像比那时更瘦了一些。
是最近没睡好吗?他的omega向来柔弱,要精心养着的。
“你要去颁奖了,”陆夫人出声提醒,“小白的致辞好像快结束了。”
他分神应了句:
“我知道——”
一句话未完,尾音便飘散在半空中。
陆虔如离弦的箭一般,消失在原地。
陆夫人还没来得及一惊,就见隔壁高台上,自家儿子稳稳搂住了忽然往后栽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