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贞仰脸望望天上的星辰,道:“咱们只有一个时辰了。”
举步进了茅屋。
百忍大师只觉南宫世家中人,天性上似乎都有着一种冰冷之气,虽是亲如师友,看来也好像毫无亲善之感。
火光一闪,点亮了一支白烛,房舍中登时一片通明。
陈凤贞熄去手上的火折子,低声对任无心道:“任相公,我虽然知道南宫世家中不少隐秘,但非全盘了然,能否疗治好你的伤势,细想来全无把握,这要看你的运气了。”
百忍大师一入室门,立时留神打量着四周的景物:
只见这三间房舍,除了一榻一桌一张竹椅之外,别无长物,木榻上有一条高高隆起的黑色布幔,上面似是睡着一个人。
任无心淡然一笑,道:“这个在下自是不能责怪夫人。”
只见陈凤贞不再言语,冷峻的目光.扫掠了百忍、百代一眼,缓步向木榻走去。
百代大师施展传音入密之术,低声对百忍大师道:“如有惊变之事,师兄请保护任施土夺门而走,小弟对付南宫世家中人:”
只见陈凤贞揭去那床上黑色布单,果然木榻上仰面卧着一个全身黑衣的女子。
百代暗中凝神看去,发觉陈凤贞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着,显然,她心中正有无比的惊惧。
荒凉的房舍,荧荧烛光,四周一片沉沉夜色,这景象给人——种诡奇的恐怖之感。
连百忍、百代,那等修养有素的高僧,都不禁由心底冒上宋阵阵的寒意。
只见陈凤贞两只皓腕,在那侧卧在木棕上的黑衣女于身上,不停移动了一阵,陡然向后退开三步;
她的动作熟练迅快,那侧卧在木榻上的黑衣女于,突然挺身坐了起来。
那是个面目清秀的女人,圆圆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樱口柳眉,只是面色惨白的不见一点血色:
她举起左手,理一下长垂的秀发,右手却戴了一个长长的黑色手套。
陈凤贞幽凄一笑,道:“这就是我那婆祖,费尽了三十年心血,培养出的毒人,在她那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上,不但蓄蕴着举世无双的奇毒,而且她的武功,举世间也难以有人抗拒……”
只见那黑衣女人缓步走下了木榻,举步向前行去。
她长的娇美柔弱,极尽纤巧玲珑之妙,只是全身上下,似是笼罩着一股冰冷阴寒之气。
百代大师眼看她直对自己行来,不禁侧抽一口冷气,不自禁向后退了两步,陈凤贞突然合掌当胸,低垂眼帘,喃喃低吟不绝。
百忍听她吟哦之声,似在低诵经文,但声音古怪,却是从未听过的。
那行进中的黑衣女突然转过身子,两道目光凝注在陈凤贞脸上,缓步行了过去。
四目相注片刻,陈凤贞缓缓伸出手去,轻轻在那黑衣女脑后点了两指。
百代大师一直留心着陈凤贞的一举一动,看她如何支使这黑衣女人。
这是南宫世家中一种神奇的隐秘,谁能了解这神奇隐秘,就可以使南宫世家解体,使无数的武林高手得救,从南宫世家的奴役下解救出来。
那陈凤贞出手虽慢,但落指奇快,匆匆一瞥之间,百代大师只能隐约的认出大略的部位,却无法看出她指点的穴道。
黑衣女被陈凤贞点中后脑两指之后,突然泛现出一脸红润之色,两只大眼睛,也灵活了甚多。
只见她嘴角间泛出微微的笑意,缓缓坐下了身子。
陈凤贞举手一招,低声说道:“任相公请过来。”
任无心缓步行了过去。
陈凤贞指指那黑衣女人,接道:“你和她对面坐下吧!”
才气纵横的任无心,此刻似已失去主宰自己的能力,依言在那黑衣女的对面坐下。
陈凤贞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兰姑,兰姑,你可识得这位相公吗?”
那黑衣女人本已闭上的双目,听得陈风贞喝叫之言,突然睁开,凝注在任无心脸上,瞧了一阵后,微微笑道:“啊!好像见过他……”
陈凤贞突施传音入密之术,说道:“任相公,她此刻已暂时恢复了灵智。但她脑际之中,却记忆着无数屠杀往事,充满着怨、恨,你要和她多多说些亲切之言,先博得她的好感,我再指令她为你疗伤。”
任无心一皱眉头,暗暗忖道:“和她说些什么呢?”
凝目望去,只见那兰姑脸上绽开的笑容如花,慌忙说道;“姑娘的武功高超,在下好生敬佩。”
兰姑听他赞美,心中甚是得意,缓缓举起那只带有黑色手套的右臂,笑道:“天下高人,甚少能挡我一击……”
浯音微微一顿,又道:“咱们动过手吗?”
她的言词木讷、单纯,生似一个尚未全解人世的少女,一片赤子之心。
任无心正觉无言可答,陈凤贞已抢先说道:“他和兰姑动手,受了内伤,求你医伤来了。”
房舍中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注在兰姑的身上。
只见她缓缓脱下那黑色的手套,露出一个绝世的美丽玉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