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空、妙法自不知他心意。
妙法微微笑道:“比武招亲之会,本该是如此热闹的.只是不想我等也能恭临其盛。”
妙空亦自悄声说道:“南宫世家如此招摇.于其自身只有百害而无一利,我等见了本该欢喜才是,有何可恼?”
百维自不能说出自己的心意,只得苦笑道:“贫僧久离红尘,见到如此喧嚷之地,不觉有些烦厌之感而已。”
语声微顿.忽又一笑,压低声音道:“我要两位莫忘了此后该以弟兄相称,不想自己却先将贫僧这两字说漏嘴了。”
这时车马虽已放缓,但两匹健马犹在前行。
忽然间,四条黑衣大汉,自道旁一闪而出,齐地出手勒住了健马辔头。
健马猝然受惊,仰首一声长嘶。
车夫打扮的妙雨故意做出勃然大怒之态,扬鞭怒喝道:“四位是干什么的,快些放手!”
那四条大汉中有一人包头黑巾上,绣着道黄线,沉声道:“我四人俱是南宫世家门下,朋友们若是过路的,请绕道而行。”
妙雨面上犹自愤愤不平,满脸俱是仗势欺人的豪奴之态,打着官腔道:“哥子们也不瞧瞧,咱们这副模样像是过路的吗?”
那大汉浓眉微轩,厉声道:“朋友们若是特地前来赴会的,更该早些在此下车,到咱们内府帐房那里去登记登记。”
妙雨暗中吃了一惊,忖道:“果然不出百维所料,这里端的不是轻易可入之地.幸好咱们早有商量,否则恐难以闯入传声驿一步。”
口中却仍然大声道:“还要登记,登记什么?”
那大汉神情更怒,大声道:“你当咱们南宫世家集会之地,是任何人都可来的吗?嘿嘿,那朋友你可大大的错了。”
妙雨犹自抗声道:“但咱们大爷也是……”
突听一声轻叱:“好大胆的奴才,还不住口!”
百维随身下了马车,神情威严,气派大变,果然是雄峙一方之江湖豪杰的模样。
妙法、妙空跟在身后,神情虽然难免有些拘谨不安,但恰巧正是武林名家,深知规矩之后辈子弟,与父兄辈同行之神态一般。
妙雨瞧了他们三位—眼,果然不敢再发一言。
连神色间那种畏缩之态,都装做的唯妙唯肖.双手垂下,退到一边。
百维向那大汉微一抬手,嘴角露出一丝十分庄严之微笑,沉声道:“家奴无礼,朋友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兄弟在此有礼了。”
他话虽说的谦恭,但隐隐仍有锋芒露出。
那大汉见了他如此气派,听了他如此言语,气焰顿时也弱了下去。
不知不觉,放开了抓住辔头的手掌,赔笑道:“庄主如此客气,反令小的们不安了。”
妙雨听他脱口唤出庄主两字.心中实觉有些暗暗好笑。
但想到一位久隐山林的少林高僧竟能做出庄主之神态,那怀疑之心不觉更重。
只见百维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我等可是要去那边留下名姓吗?”
那大汉道:“庄主若是不嫌麻烦,便请进去,此乃咱们太夫人订下的规矩,为的是防止不三不四之人混来冒数而已。小的们奉令行事,但望各位能原谅小的们的苦衷。”
百维颔首微笑道:“自当如此……自当如此……”
当下举步而行。
那边的青衣妇人,虽然仍似全未留意到这边发生的情况.但几双明锐的眼神,已有意无意间向这边瞟了过来。
不等百维来到近前,那年纪最轻,方才犹在提笔书写之中年妇人,已缓缓站了起来,含笑道:“各位远道而来,此间还要令各位如此麻烦,非但贱妾们心不能安,家主人日后亦将亲来谢罪。”
妙雨见这妇人不过只是南宫世家中之奶母管家之身份,但言语得当,神情安详,纵是别的大户人家之主母,也不讨如此,一时之间,不禁对南宫世家之潜力,微微起了些敬佩之心。
百维抱拳谦逊数语,其余的青衣妇人,目光俱都在含笑而望。
只见那最年长之妇人微笑接道:“贱妾不嫌冒昧,妄自猜测,各位必定是江湖中大大有名.也必定是贱妾们素仰已久的人物。各位如能将大名见示,好教贱妾们也能瞻仰瞻仰武林名家之真面目,贱妾们定是感激不尽。”
明明是要盘问人家姓名,但她话偏偏说的如此客气,教人无法拒绝。
百维含笑道:“在下冯维,舍侄冯法、冯空,俱是山野之人,在武林中从来籍藉无名,怎当得嬷嬷们如此谬誉。”
那青衣妇人含笑万福,道:“原来是冯老英雄,失敬失敬……许二娘,这位老英雄之高姓大名,你可听清楚了吗?”
她身左一人,年纪也已不小,两鬓华发苍苍,神情看来最是凝重,枯涩的面容上,绝无丝毫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