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无心一把抓住母亲的手臂,嬉笑道:“事不宜迟,孩儿的伤势既已痊愈,想即刻动身。”
老妇人对这心爱的儿子怎样也沉不下脸来,怔了一怔,顾左右而言他道:“你那些朋友都已醒了,快放娘走,免得碰上了面,彼此都不方便。”
任无心笑道:“那有什么不便?他们看得起孩子,也就敬重母亲你。”
老妇人摇头道:“娘杀的人太多,虽是无心之事,终究有损你的声誉……”
任无心接口道:“娘别这么讲,咱们但求无愧于心……”
顿了一顿,突然改口道:“既然如此,咱们母子俩索性单独行动,一则免去尴尬,二则稍慰孩儿孺幕之情。”
老妇人闻言,心头大感为难。
想到母子俩单独相处,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但觉此刻正是儿子建功立业,扬名天下之时,理该让他与同道好友处在一起,不禁左右为难,一时间沉吟难决,不知如何是好?
任无心玲珑剔透,心思敏捷超人。
眼珠一转,顿时看透母亲的心事,当即笑道:“娘请稍待,孩儿过去交代几句,片刻就回。”
转身奔去。
群侠刚刚醒来,任无心将那瓶药丸交给白大先生,并将自己先期赶到南阳,设法打救失陷之人的主意简略一讲。
玄真道长等虽觉此事过于冒险,但想他母子二人同行,天下难有敌手,因而也不怎样劝。
任无心交代过传柬江湖之事,约好见面的时地,立即奔了回来,拉着母亲就走。
二人的轻功,都是超凡入圣。
母子俩携手同行,一路上呢昵而谈,笑声洋溢,说不尽天伦之乐,脚下却是快如飘风,所过之处,不见两人的形影。
一路无事,这日夜间,母子二人来到南阳城郊,一座小小的村庄之前。
这村庄仅有十多户人家,茅屋泥舍,看去都是贫户,只有右侧一栋瓦房,似是个小康之家。
任无心来到瓦屋门前,伸手在门上轻轻叩了几下。
等了片刻,门缝之内透出一线灯光,只听一个苍老的嗓音,咳嗽一阵,问道:“深更半夜,是谁敲门?”
任无心手指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道:“是我,任无心。”
门后那个苍老的嗓音道:“哪个任无心?”
任无心吁了一口长气,暗道:谢天谢地,此处若是出了岔子我可死有余辜了。
微微一笑,道:“穿蓝衫的任无心,不会假啦!”
只听呀的一声,大门开了一半,门后探出一颗白发苍苍的脑袋。
任无心见那开门的老者陌生得很,不禁眉头一蹙,目凝神光,视过去。
那老者油灯高举,也是朝任无心打量不已,神色之间,布满了戒惧之意。
相视半晌,任无心手指朝自己心口一指,那老者顿时退立一旁。
任无心让母亲先行,自己跟着跨入门内,那老者立即掩上大门,将门拴上。
任无心含笑道:“请恕在下眼拙,认不出前辈是哪一位?”
那老者道:“老朽姓魏。”
微微一顿,接道:“如今世上流行着易容之术,待老朽摸一摸任相公的面孔。”
说着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往任无心脸上摸去。
任无心笑道:“老前辈莫非是关东神医……”
那老者在任无心脸上使劲捏了一把,展颜笑道:“果然是任公子,老朽魏子良,脸上堆着不少面粉,难怪相公不识。”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倒是精细。”
见他目光望向母亲,忙道:“这位是在下的尊长。”
魏子良道:“老朽领路。”
手举油灯,朝堂后走去。
三人来到右边厢房之内。
房内有个陈旧的衣橱,魏子良启开橱门,在橱内摸索半晌,只听机轧声响,衣橱底部忽然向后缩去,露出一个洞穴,洞穴之内有灯光射出。
只听一个苍劲的口音道:“子良兄,有事吗?”
魏子良道:“任相公来了。”
洞穴之下,响起一片惊讶之声。
那苍劲的口音道:“任相公快请下来,你再迟来一日,摩伽法王就要去寻你了。”
任无心笑道:“这么一讲,在下来得正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