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溪揉了揉陈炎的脑袋,说:“卫浴间里给你准备好牙刷和毛巾了,先去洗漱吧。”
陈炎强作欢颜地抬起头,冲男神笑了笑,乖巧地应道:“嗯,好……”
等男神离开房间之后,陈炎在男神的衣架上拿了条肥大的及膝球裤穿上,独自去了卫浴间。
站在偌大一面半身镜子面前,陈炎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目光呆滞的自己,只觉得镜中人让他感到无比陌生。
陈炎不想跟男神多说家里的情况,只是害怕说完之后,男神会更加觉得他矫情。
就好比陈炎感慨“活着好累”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断定他是在无病呻吟。可实际上,陈炎不止一次有过轻生的念头。
他的生命里,只有妈妈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然而曹艺卉也不容易。
曹艺卉是为了还清陈炎生父欠下的负债而嫁入陈家的,之后吃苦受累都得自己咬紧牙关含血吞,在父母面前报喜不报忧也是不想老人家再为她操心。
结果,在娘家那个小镇子里,人人都觉得曹艺卉嫁入金银窝,人人都想沾亲带故蹭点好处——二哥瞒着她去问陈柏原借钱建房子,大嫂托陈柏原找关系把她家女儿塞进重点学校,表亲戚三番两次麻烦陈柏原找工作……
曹艺卉回娘家哭闹过,三姑六婆就在人前人后数落她:嫁进金银窝,就忘了自己生在土炕上,忘了生她养她的老父母,忘了和她一起成长的亲手足。
曹艺卉再喊苦也没人会信了。在他们的眼里,有钱人家的苦对他们来说都是齁甜如蜜的滋味,曹艺卉真是不知好歹……
可以这么说——
妈妈为了陈炎在勉力强撑,陈炎为了妈妈而努力活着。
可更多时候,陈炎觉得他和妈妈反倒像是各自的拖累。
陈炎洗漱之后,若无其事地吃完男神给他加热的排骨粥,他在饭桌上还能若无其事地笑得很甜,夸赞男神热的粥很好吃。
程溪把小怂包的样子看进眼里,心疼却又无可奈何,他对小怂包的关心无法用言语传递,只能在小怂包主动去刷碗的时候,从背后搂住小怂包的腰,问:“哎,我怎么就这么稀罕你呢?”
陈炎手上的动作一顿,轻声回答道:“我也是……”
程溪把下巴抵在陈炎肩头,追问道:“你也是什么?”
陈炎有些害羞地嗫嚅出声:“就……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
程溪笑了笑,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陈炎脖颈,他回答道:“你的问题我知道啊,你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吗?那可不就是只看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