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庆缓缓说道:“老弟,这件事确实透着古怪,我走了一辈子江湖,不但没有遇到过这等怪事,而且,连听也没有听过,但越是光怪陆离的奇事,越有着曲折诡异的内情,老弟,象你这等江湖上奇才人物,如若不插手此事,还有什么人敢担起这副担子呢?”
凌度月叹口气,沉吟不语。
雷庆心中暗道:“欧阳堡主,一向躲避官府中人,能忍耐的,全都忍了下去,这凌度月也似不愿招惹上官府中人,看来,他们似乎都有着难以告人的苦衷,这位年少的剑客,显然已豪气顿消了。”
心中念转,口中接道:“老弟,有几件事,我有些想不明白?”
凌度月道:“什么事?”
雷庆心中暗道:“只要开口,就不怕你不跳入是非之中。”
当下说道:“他们既和官府中来往密切,不知何以不肯用官府中力量对付咱们,却花了大批金银,雇请了江湖大批杀手对付咱们。”
任他凌度月聪明绝世,但终是全无江湖历练的人,当下一扬剑眉,道:“是啊!他们为什么不用官府力量呢?”
雷庆道:“所以这中间,定有隐情,应该查个明白。”
凌度月低声道:“混入知府公馆中去?”
雷庆道:“对!老弟,我陪你去瞧瞧。”
凌度月道:“什么时间?”
雷庆道:“明天去?”
凌度月道:“大白天才能出其不意。”
凌度月道:“咱们怎么混得进去呢?”
雷庆道:“法子是人想出来的,我已经有了一个腹案,明天咱们去碰碰运气,不过老弟,咱们得易容改扮。”
凌度月道:“晚进对易容手法倒有些心得,老前辈准备如何改扮,只要吩咐一声就行了。”
雷庆心中暗道:“难怪啊!他能够忽然不见了,东跑西转,到处能入,不畏别人发觉……”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还不能带长剑,但也不能太大意,明天,咱们先去铁器店选一把匕首带上。”
凌度月道:“这个,老前辈不用担心,晚辈本来也不用长剑……”但他够聪明,发觉失言,立刻住口。
但是已经够了,对一个老江湖如雷庆这样的人物,自然是不点就透。
他想到了冷八公和他的属下之死,每人的颈上只有一道红痕。
凌度月佩带长剑,只是用来掩人耳目,虽然他剑法已然精奇绝伦,但那并不是他真正的兵刃。
忽然,雷庆想了数十年前一位出现于江湖的高人,顿觉背脊上泛起寒意。
但他尽力按下心中的震动和惊异,笑一笑,道:“凌老弟,天不早,咱们睡一阵,明天还得一早起身。”
旭日初升,一片金的阳光,照着一座高大的宅院。
这时大宅院的后门早已大开,成担的鱼、肉、青菜,都从后门进入了大宅院中。
一个微微驼背,颈前长着一个拳头大肉瘤的老者,带着一匹骡子,驮着两大捆劈好的木柴,直向宅院行去。
在那老者之后,还跟着二十五六,面孔黝黑的年轻人,担着一担木柴。
两个人鱼贯行入了后门。
门里面,对立着两个佩着腰刀的大汉。
两个佩刀的大汉,穿着黑色的劲装,生象骠悍,一望即知是江湖中人。
只听左首一个冷冷说道:“驼子,你没有走错门吗?”
驼背老人左手摸摸前颈上的肉瘤,道:“这不是王知府大人的公馆吗?”
左首大汉道:“不错,这是知府大人的公馆,不过,张总管没有交代过,今日有木柴送到。”
驼背老人吃了一惊,暗暗忖道:“看起来,府中人出出入入,十分容易,事实上,管制的十分严密,连往府中送上一担木柴,事先都有安排。”
驼背老人心中十分震骇,表面上,仍然保持着平静,缓缓说道:“张总管在吗?老汉见见他……”
左首大汉一摆手,道:“总管事情繁忙,哪有时间见你……”
听说张总管无暇接见,驼背老人精神一振,道:“总管大人事务忙,也许忘记交代两位了,府中近日宾客太多,这木柴应该晚几天送来的,交代老汉早些送来了……”
左首大汉低声说道:“老麻,叫他送到厨房去吧!咱们一下子来了七八十号人,府中增加了不少食用之物,张总管怎会记得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左首姓麻的汉子点点头,指指东首一排房子,道:“快送厨房去,拿到银子,快些离去,府中近来客多事繁,不要多留。”
驼背老人打躬作揖地连连称谢,牵着骡子,向东面行去。
那黑面孔的年轻人,一直追随在驼背老人的身后,一语未发。
快行到厨房时,那年轻人才开了口,低声道:“老前辈,看来府中的管制很严,咱们留下来不出去,只怕是不容易了。”
驼背老人道:“这一点,老朽也未料到,但他们来了七八十号人,加上府中的仆从,护院亲兵,总有一百多人,咱们珲然可以找出一些空隙,目下情形,只有随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