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毅是程榆礼的大学兼研究生同学,他是非常典型的工科男,除了袁毅以外,程榆礼在大学结交认识的人几乎都是学术型的知识分子。
这样的人在日常生活里很少去探索交际的技巧,无论是和男人还是女人,他们的想法通常简单。甚至简单过了头的,也不乏很多直率到丧失了和人打交道的能力——所谓情商。
但不得不承认,确实在那几年,程榆礼被这样一类人包围着,感受到一种很不一样的,鲜活向上的冲劲。
他自小生长的那个圈子,不断在莺莺燕燕、酒绿灯红里兜转,他的自我意志被侵蚀。而他任由侵蚀,早就习以为常。
因为在他生活的那个阶层里,各路子弟皆是如此。
直到某一天突然意识到,或许也是可以不一样的。
他很喜欢在象牙塔里那几年的简单。不再被刻意吹捧,因为一些外在的因素被众星拱月,因为一些利益关系而为人棋子。
脱离掉家庭带给他的这些种种,当他不再是程乾的孙子,程家的二公子,他的成长环境从身上剥离,程榆礼真正地领会到,各凭学术的能力被赏识的那种珍贵和动人。
和袁毅一起在教室里画图,到凌晨。画出他们第一架虚拟的战斗机。深受二次元影响的袁毅“哦豁”了一声:塔塔开!
程榆礼看着他满面红光的样子,淡淡一笑:还不是时候。
袁毅如愿以偿地眯上了他的二锅头,犀利地问他:“还会做这行吗?”
程榆礼用筷子加了一个冰块堆里的荔枝,又垫了两张纸巾,将壳挤开:“应该。”
“现在不一样了,要养家。”袁毅意味深长地说。
养家这个词确实容易让话题便沉重。但并不会让程榆礼变沉重。无论什么行业,能在一个行业做到顶端的人,都不会存在钱财方面的压力。
他轻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欸,我好像还没见过你媳妇儿长什么样,也没怎么听你提起过。”
他微笑说:“没提过吗?”想了想,又道:“她挺好的。”
程榆礼说到这里,剥水果的手自行顿了顿。不知为何,他每每想到见月,形容词都变得匮乏,几乎总是是以“合适”这个万能回答来应付。
而再深刻、再细腻的描述,一时间却凑不出了。
荔枝被丢进小碗里,他突然不想吃了。捻来一张干净的纸,慢条斯理地擦拭修长的指。程榆礼开口道:“说说你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