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 / 2)

两条船相恋了 雪廊 3694 字 5天前

“嗯。”乔今说,“就是这段时间联系不到他。”

院长垂下眼睛,哀叹一声:“他不在了,一个两个,都走了。”

乔今蓦然生出悲恸,真想立即说自己就是乔今,但张了嘴,也只是哑然失声。

“说是触电。”院长自顾喃喃,“还是陆先生将他遗体送回来的,真是个好人哪。”

“院长……”乔今嗓音嘶哑,“我可以去他房间看看吗?”

“当然可以。”院长站起来领路,她看着乔今,明明是刚见面的陌生人,却好像认识许久似的,倍感亲切,“你跟阿今认识多长了?”

“有段时间了。”乔今说,他叫住路过的生活老师,“徐老师。”将手里的糖罐子递过去,“给孩子们的。”

徐老师:“?”

院长:“你认识徐老师?”

乔今下意识就叫了,心念电转,说:“乔今给我看过照片,经常说起你们。”

闻言,院长也没多想,“难为你记得。”

不多时,二人停在一扇门前,院长用钥匙开门,“请进吧。”

乔今走进去。孤儿院本就占地面积不大,宿舍自然狭小,单独辟出的这间房,还是因为当年燕玦要高考,乔今沾了光同住。此后便成了他们兄弟两人的小窝,上下床,海报,书桌书架,挤挤挨挨,这么多年过去仿佛从未变过,等着它们的主人回来。

可惜,都回不来了。

燕玦坠楼而亡,乔今在法律意义上也死了。

他们兄弟,一个一个的,还真是会出意外。

其实乔今不大相信燕玦的死是个意外,但时过境迁,再追究也于事无补。他也拿不出证据。

书桌落了些灰尘,笔筒里的笔很多,圆珠笔水笔马克笔钢笔铅笔,边上还摞着一叠五线谱,有段时间,燕玦写歌作业都是在这张桌上完成的。

乔今目光扫过旧物,时间隔久了,有些东西的存在他也忘了,比如笔筒钢笔帽上挂的那只塑胶兔子挂件。

兔子曾经应该是雪白的,如今灰扑扑的。

乔今记得,燕玦平时对玩具根本没兴趣,念大学的时候忽然有了好几只这样的“兔子”。

乔今曾问他:“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他觉得像这种兔子挂件,只有女孩子才会喜欢。

而燕玦只是笑笑,并不说兔子哪儿来的。

正要拿起兔子,院长温声阻止:“抱歉卫先生,那张书桌不是乔今的。”

乔今讪讪缩回手,转身看到倚在门边的吉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控制住激动说:“这是我、乔今的吉他。”

院长:“是啊,也是陆先生送回来的。阿今他哥送的,他用了好多年。总也舍不得换。”

乔今垂着头,手指轻轻抚摸过吉他琴包,拉链磨损得厉害,已经掉漆,是经常使用的缘故。

半晌,他难堪抬头,“院长,我有个不情之请。可以将这把吉他送给我吗?”

“这……”院长迟疑了一下,叹道,“你是阿今的朋友,愿意要他的遗物作个纪念,就拿去吧,反正这东西放这里久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处理。”

“谢谢院长。”乔今诚挚地说,“我会好好爱惜它的。”

他一直很爱惜。

背着吉他走出孤儿院,乔今一时不知何去何从。去小卖部用现金买了包烟与打火机,站在路边默默抽完一根。他回头看了眼孤儿院大门,下次来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容貌太过出众,路过的行人都在看他,他怕被人认出来,连忙掐灭烟扔进垃圾桶,戴上口罩,压低帽檐,消失在古旧的街道。

他去花店买了一束满天星,打车去墓园。

满天星是燕玦最喜欢的花。

上午去墓园扫墓的人不多,何况不是节假日,也非星期天。放眼望去,墓碑林立,肃穆森然,活人只有三三两两几个,大约是因着祭日来的。

乔今轻车熟路去寻燕玦的墓。

昨日大雨,今天天气虽晴朗,空气中仍漂浮着水汽,地面湿漉漉映着天光。

迎面走来一个高挑俊逸的男人,戴着大大的墨镜,黑色皮风衣,步履矫健。乔今眼睛在对方下半张脸逗留两秒,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男人似乎也看了乔今一眼,但未曾停顿半步,擦肩而过。

乔今也没在意,到了燕玦墓前,却愕然发现,那里有一束满天星。

抬眼望去,男人已经走出很远,背影很快消失不见。

将花放下,乔今摘了口罩,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苦笑了下:“哥,你还认识我吗?我是乔今。”

照片中是个温润如玉的青年,笑容恬淡,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

也不知是对燕玦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乔今喃喃自语了许多话,这些年无处排解的苦闷、流浪他乡的生活、以及如今匪夷所思的处境,无法向人宣之于口的,他通通说了出来。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哥,我好想你……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在地上坐了很久,半包烟抽完,屁股也被地砖硌僵了,乔今这才站起来,看腕表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竟不觉得肚子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