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燕玦?”
“是。”卫崇的神情有些古怪,乔今不禁问,“你认识?”
卫崇不答反问:“他念的是哪所大学?”
“b大,音乐系。他成绩一直很好,每年都拿奖学金。”
燕玦曾是乔今的梦想,他想跟着他的脚步走,可惜乔今高考那两天感冒,发挥失常,没能考上b大,最后因为考虑到学费问题,以一本的分数去了个二本院校。
他想,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没关系的。然后毕业后现实给了他一巴掌,他的歌曲被抄袭,光芒被别人抢走,他成了丧家之犬。
“那就对得上号了。”卫崇扶着车门,沉吟须臾,“我一个朋友,曾跟燕玦在一个社团,他名字挺特别的,我就记住了。”
卫崇笑了声:“没想到他是你哥哥,真巧。”
乔今问:“你那个朋友……”
“已经没在联系了。”卫崇飞快地说,像是在掩饰什么,继而随口问,“你哥还好吗?”
乔今黯然垂眸,“他已经去世了。”
“……”大约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卫崇讷讷无言半晌,干巴巴地问,“怎么会?”
在他的记忆中,燕玦是个很温润清雅的青年,总是白衣黑裤,手中拿着书,口袋装着钢笔,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坠楼。”乔今言简意赅,“如果你有你那个的朋友的联系方式,可以给我吗?我想问问当年的事。”
“抱歉,这个我帮不上你,当年我跟他闹了点不愉快,已经把他的联系方式都删了。”卫崇摸摸鼻子。
“……”这恐怕不是闹了点不愉快,而是反目了吧?
“不过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你。”卫崇话锋一转,“——傅临,知道吧?”
乔今心神一动,想起在c市时去墓园看燕玦,与傅临擦肩而过,那个时候他就怀疑傅临与燕玦认识,只是苦无机会确认,此时听卫崇说起,心脏不由得加快一拍。
“他也跟你哥一个社团。”卫崇说,“而且,他们关系似乎很好……应该不止很好。”
“?”乔今激动得手指发颤,“那就是很好很好吧。”
卫崇用一种看大傻子的目光看乔今。
乔今浑然不觉,燕玦的死他一直觉得蹊跷,梗在他心里,经年累月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哪怕只有一点突破口,他都要撕开,为燕玦讨一个青天白日的公道。
回到公寓,许烁已经睡了。
乔今洗了个热水澡,将自己掼到柔软的大床上,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身心俱疲。
但他睡不着,心脏仍隐隐作痛。
向卫崇坦诚身份,竟如此难过,是他先前没想到的,他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说到底,他喜欢卫伦的家庭,那种感觉太美好,他一不小心沉溺了进去,于是有了脱离时的切肤之痛。
人总是缺少什么,就会想尽办法去弥补,把心里的洞填上了,才会真正满足。这种满足感,就是贪恋的源头。乔今原以为自己足够“两袖清风”“安于清贫”了,原来还是流于世俗。
对于家的追求,恐怕是每个孤儿毕生的梦想。
乔今想,什么时候我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呢?
房子不用很大,家人也不用很多,两三人就好。每天说话、微笑、做饭、浇花、谱曲、晒太阳、工作、买菜、吵架、和好……偶尔看电影,出去旅游,拍照,老来的时候依偎在藤椅上翻着相册,共话当年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然后将一生的回忆带进坟墓。
这就是完美的一生吧?
谁会跟自己共度?
不着边际地想着有的没的,乔今渐渐与周公相会,然后他梦到了陆余,还有陆声。
梦里他给陆声做火腿蛋炒饭,刚盛进盘子里,陆余从后面抱住他,说:“老婆,辛苦了。”
乔今:“……”凭什么我是老婆?
“不要叫我老婆,叫……老公。”乔今迷迷糊糊嘟囔。
一大早来叫他起床的林义:“……”这是梦到了什么???
林义用手机放了首公鸡打鸣的起床铃。
“喔喔喔——!喔喔喔!!!”
“陆老师别叫了……”乔今拉被子盖住头。
林义:“????”
在持续不断的公鸡打鸣声中,乔今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有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及至看到林义,才想起自己扮演的身份,以及公鸡打鸣不是陆余叫的……
林义完成每日任务,关了聒噪的铃声,惴惴地等了等,没等来“卫大少爷”起床气的叫骂,这才对乔今日常好感+1中走出去。
乔今两眼放空,陡然想起自己梦到了什么,耳尖倏地发起热来。
去机场的路上,乔今仍在打哈欠,为了抑制困意,他点开微博看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因为对陆余设了特别关注,第一条微博就是他的,宣布了《秋溟时雨》的定档日期,宣传海报没有人物,只有一个破旧的小巷子,烟火味十足,很文艺范儿。
乔今随手转发这条微博,道了恭喜。
本以为就这么着了,没想到过了不到两分钟,陆余就发微信来:要电影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