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这过程疼是不消说的,朱决云惯是能忍的人,身体微微地、以不可见的幅度打着摆子,面上分毫不显,硬撑。

草古这时非但不收力,反而低鸣声更重,真气越来越猛,那真气灌进朱决云的身体里好似被逼成了一条直线,近乎疯狂地往里面灌输着。

筋脉好似要被崩断,身体也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远处天边一道微弱的光冲向天际。

朱决云就在巨痛和沉默中,在这一晚突破了练气期。

身上出了一身浮汗,隐隐地还有些淤泥污垢一般的东西渗出来,是入门后的第一番洗礼。

朱决云精神极累,头回睡过了头。

这日清晨,天气很好,有点微风,但也吹不动树叶枝桠,让人觉着舒服。

曲丛顾起了早去祠堂,却没找见朱决云。

平时这个时候他早已经该诵经了,曲丛顾看了两眼书,心里头长草,听见点动静便往外看,外头日晷越走越慢,小世子扔了书跑出去找人。

朱决云房中的窗子开着,曲丛顾往里头瞄了一眼,看见床幔竟然还拉着。

门被慢慢地拉开了一条小缝,一个身影挤了进来,尽量发出最小的声音,看着像个不怎么灵巧的小贼。

床幔拉开一角,一只大眼睛先凑过去,却正对上了草古冷冰冰地目光。

曲丛顾煞有其事的冲他‘嘘’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将草古抱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啊,”曲丛顾小小声地道,“我们不要吵醒哥哥睡觉。”

草古:……

你不来谁也不会把他吵醒。

曲丛顾也不走,抱着草古便坐到了门前的台阶上,拿白嫩的小手去梳理它身上的毛,压低了声音道:“哥哥为什么还在睡啊,他昨晚干什么了?”

说着把草古举起来,和它对视:“你们是商量事情了吗?”

草古一脸冷漠。

曲丛顾完全不为新朋友的不配合而尴尬,依旧非常友好的进行单方面的聊天。

“你昨晚什么时候走的啊,”曲丛顾特别特别小声地道,“我都不知道,我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把我卖了我都感觉不到的。”

身后的门忽然打开,朱决云道:“进来。”

曲丛顾惊讶地转身道:“啊,你醒了!”

这怎么可能不醒,朱决云心道。

曲丛顾不好意思道:“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朱决云道。

草古又冷漠地扫了朱决云一眼。

曲丛顾特别喜欢草古,最近去哪都喜欢抱着,因为有了这只小狼,甚至不总是跟朱决云玩了。

草古只当帮朱决云哄孩子,它甚至可以连个表情都不给回应,曲丛顾就能乐呵呵地跟它说一天的话。

天花的病症已经慢慢地在消退,新的病源再未出现,曲府中的气氛也缓和了很多,街上也开始有了些行色匆匆的路人。

曲丛顾这天打了一盆温水给草古洗澡,用带子将袖子系好,露出白生生的两截胳膊,晾在阳关底下,往草古身上浇着水。

草古毕竟也是法器谱上排行第七的,是有头有脸的,就算怕水它也不能说,得忍着,此时干脆闭着眼等待结束,谁知忽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霍拉’一下子从水桶中站了起来,直接化成一道黑影冲了出去。

曲丛顾吓了一跳,叫道:“怎么了?”说着也跟着跑了出去。

在主院中连着他娘站了好些人,其中有两个人他从未见过。

草古周身仿佛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场,呲着牙低吼着恐吓,不让其前进一步。

曲丛顾上前,愣道:“你怎么了呀。”

其中一个年轻男人微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小世子了吧,真是少年才俊。”

曲夫人道:“丛顾,这是陈公子,你该叫他一声哥哥。”

“陈哥哥,”曲丛顾乖乖地叫了,然后转身抱起了草古,“它平时很听话的,可能是见到生人害怕了。”

草古还是炸着毛,眼里当真是森然的凶恶。

年轻男人却好像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想用手去摸一摸,结果险些被咬断手指。

曲丛顾‘啊’了一声,道:“不能咬人不能咬人。”

年轻男人笑了,道:“没关系,敢问它的主人可是你?”

这个人长得是很俊的,丹凤眼在微笑时微微上挑,薄唇挺鼻,身量也高挑,看上去极为体面,曲丛顾不认识这个‘陈哥哥’,从来没见过。

曲夫人替他答道:“这是我府中一位大师的,是丛顾喜欢这些小动物,才天天霸占着不放。”

陈清让身后跟着的下人将东西卸下,然后道:“真巧了,我爹也常说念叨着想除一除府上的煞气,我正苦于寻不到合适的人,不知夫人可否引荐一二?”

曲夫人当然不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