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言低头:“我问到的……”

骗鬼!

“你从哪里问!”

“我就在你们学校门口问的……”

安歌「呵呵」冷笑:“我倒不知道我这么出名啊!随便抓一个人还能知道我的名字!”

严言抬头,诚恳老实道:“我说我找一个眼睛是蓝颜色的男生,就有人告诉我了,还告诉我你的班级。”

“…”安歌有些语塞,也是,他是全校唯一一个蓝眼睛的。

严言小心打量他,继续道:“他们说你叫安歌,对吗……”

所以不是重生吧?是自己想太多。也是,眼前这人和缪柏言除了妈妈的姓、脸和个子,哪里像?缪柏言是没法演成这样的,安歌再暗暗松气,他也太容易一惊一乍了。

重生就那么容易?缪二少爷日子过得好好的,身边美人围绕,大把钱给他花,给他造,自己死了,正好给他腾地方呢。再没人跟他吵架、打架,管他出去找人,高兴还来不及吧?做梦都要笑醒了的。

安歌靠在墙上越想越远,不由再冷笑,忘了面前杵着的死大个子。

直到——

“安歌……”严言又叫他。

安歌醒过神,定睛,又看到那双眼睛,缪柏言的眼睛。他收回刚才的话,眼睛也没变!难怪昨晚没梦到那双眼睛,直接现实里面凑他跟前来了!

“叫魂呢!”安歌抬腿又踢他一脚,正好踢在他的腿弯上。

严言老老实实受了,又有些委屈地低头,却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安歌简直无法平息怒火,他真不是这种动不动就上手揍人的人。他上辈子是高高在上的大明星,无数双眼睛盯着,是很注重形象的!可是看到此人与脸上的可怜、委屈,又不是他害的,凭什么非要摆这副脸色给他看?新仇旧恨,他不揍不痛快!

安歌再问:“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个学校上学!”

“…”

“说话!老老实实地说!”

“我那天看到你衣服上有你们学校的名字……”

安歌想了想,也是,他一直在穿校服。

“谁让你进来的!你又没有我们学校的校卡!门卫大爷可不好说话!”

“…”他将头低得更低。

安歌抬脚作势要踹他:“快说!”

“我——”

“是不是男人!说完整点!不说揍你!”

“我进来的时候,门口不是大爷,是个大叔。我问别人你叫什么名字的时候,那位大叔听到了,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学校肯定不止一位门卫,和安歌比较熟的是那位大爷,安歌松了口气,又立即追问:“你瞎说什么了!”

“我说我是你哥哥……”

我靠……

安歌要疯了,哪怕大叔跟他不熟,见面也要打招呼的,成天胡说八道什么呢?!他也不喘气了,他站起来,抬脚又要往严言的某个位置踹去。严言立即往后一跳,“你还敢躲?”食堂后头全是高大杉树、银杏树,因为偏僻,几乎没人来收拾,地面铺满落叶与枯树枝。安歌随手就从地上捞起一根,挥手抽了严言一下,“你还敢躲!”

严言不敢躲了,安歌抬脚还要再踹他那里。

严言再往旁边躲,边躲边急急解释:“我!我开始没说话,大叔要赶我走!嘶——”这是安歌抽了他一树枝,正好抽在露在外头的手臂上,他往后躲,“我只好说我是你哥哥,大叔确认了一番,问我你的班级,正好有同学告诉我了,我就说了,不是,嘶,我说完你再打,我说完你再打!”

安歌挥舞着树枝,抽得他连连后退,安歌反正是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缪柏言也好,严言也罢,他就是不想和这个人再扯上关系,还敢说是他哥哥?!

严言只好更快地说:“大叔就让我进来了,说你身体不好请假好多天了,还告诉我你们教室的位置,我——”

严言已经躲到学校的院墙处,再无地方可躲。

安歌抽他,让他瞎说!抽他!安歌连连抽了五下,严言的手臂上泛起一道道红。安歌也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滋味,他想到自己手腕上的那道血痕,与那些血。他抽着抽着,再度分不清现实与过去,眼前只有一片红色。

他抽得用劲,抽得似是入了魔。

严言当然能发觉不对劲,却又不知原因,却知道自己铁定又惹安歌不高兴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厉害人,他张开手臂任安歌抽他,再道歉:“你别气了,真的别气了,都是我不对,对不起,你别气了,都是我不对,对不起!”

急起来,他声音中的小心翼翼也消散了,某一句的「对不起」戳中安歌。

安歌这才慢慢回过神,看清眼前的手臂与手掌。

手臂并不白皙,显然是夏天在外晒的。手掌的掌心有许多老茧,操劳甚多的一张手。他又魔怔了,这不是缪柏言了,不是缪柏言的手臂,不是缪柏言的手掌,也不是重生的缪柏言,没意思啊。

抽这么多下,有什么意思?

他到底有什么好气的?

安歌手一软,手中树枝落到地上。

抽那么多下,疼在严言的身上,安歌的力气也被抽尽了。他没再看严言,更不想多说,转身要走,严言立即贴过来:“安歌——”

安歌立即回眸,警告地,冷冷道:“我说最后一遍,今天,是这辈子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严言抿着嘴,原本就大的眼睛更是瞪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