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霖忽然转过身,双掌轻轻的相互一击,说道:“是啦,慧儿,奶既然认作奶师叔作义父,总该尽点孝心……。”
傅慧凄然一笑,两滴晶莹的泪珠滚下玉颊,道:“我想,在‘红叶谷’寻一处幽静之所,把他埋葬起来。”
陆天霖摇头叹道:“什麽地方还有比这处石室更好,咱们把这洞口堵上,放下房中石门,既可让他安息在他生前居住之所,又可免去奶师父心中之疑。”
傅慧心头一跳,暗道:“伯父究竟是久走江湖之人,看来他已猜出其中不少隐情了。”
她心中略忖,答道:“伯父说得不错,我去搬些石头来。”
陆天霖笑道:“那倒不必了,这石室所有已足够用。”
当下几人一齐动手,拆去木榻,把那石洞闭堵起来。
“圣手医隐”在动手之时,果然发觉那木榻一端,有一处特制的凹槽,立时掌劈脚打,把那块特制凹槽,劈成片片碎块,分堵在空隙之中。
他动作异常迅快,而且毫不犹豫,是以,除了傅慧留心发觉之外,傅玉琪等全都没有注意。那石洞只不过三尺方圆,几人一齐动手,片刻之间,已然封好。
傅慧又跪在崔源尸体前面,拜了三拜,然後才和陆天霖等,一齐退出石洞。
一宵之间,使名震武林的“红叶谷”面目大变,几只守谷的虎猿,大部横尸谷中,另一只巨蟒和两条赤练毒蛇,亦跑得不知去向,五色缤纷的花树阵,东倒西歪,只馀下青山依旧,松竹无恙。
傅慧当先带路,缓步而进,目睹那凄凉景象,忍不住热泪盈眶,回首望着那宽阔石道尽处的两间石室,更是柔肠寸断,那石室下面,安息着一个含恨泉下的盲目老人,他生前那样孤苦无依,死得又那样悲惨凄凉,留在人间的只是一片模糊的仇恨……。
穿过那夹道松林,到傅慧居住的宅院之前。
陆天霖望着傅慧问道:“慧儿!‘红叶谷’已被人扰闹成这等模样,奶难道还要居住此地不成?”
傅慧道:“嗯!我要等师父回来!”
傅玉琪一皱眉头,接道:“奶师父几时能回来,还难预料,但眼下这‘红叶谷’已成了是非之地,奶师叔既遭人所伤,奶要留在谷中,只怕也难逃别人毒手!”
傅慧面色一变,仰着脸儿,答道:“我……不怕。”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口气却是坚决异常。实则她心中十分害怕,别说还可能有人入谷施袭,单是这谷中凄凉景象,已使她心中忐忑,她虽然是身负一身武功之人,但究竟还未脱女孩子的娇憨之气,想到崔源受伤惨死模样,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陆天霖微微一笑,道:“慧儿,奶哥哥之言,说得一点不错,想奶师父是何等英雄人物,江湖之上只要闻得‘东岳散人’之名,无不退避三舍;‘红叶谷’布置,又是何等的严密,不说奶瞎师叔那一身诡异的本领,单就那些虎猿毒蛇,已是使人望而生畏,那两条奇大毒蟒,更非一般武林人物所能制服得住,来人能毙虎伤猿,惊走蛇蟒,武功自然不弱,如果他去而复返,奶一人留在谷中,实在危险得很!”
傅慧沉忖片刻,答道:“我师父外出未归,我义父又遭人毒手,我要再跟你们走了,这‘红叶谷’中连一个人都没有了。”
陆天霖道:“眼下的‘红叶谷’杀机四伏,奶一个人留在这危险实在太大,大变既已发生了,奶留在‘红叶谷’於事何补?不如留字告诉奶师父经过,和我们一起离此,也免得大家都为奶担心。”
傅慧摇摇头,语气十分坚定的说道:“我不怕!‘红叶谷’这样辽阔,我随便找一处隐密所在藏起来,他就找不到我,师门生此惨变,我要再随伯父一走了之,师父回来了定然是十分生气……”她长长叹息一声,突然似想起什麽事情一般,目光投注“圣手医隐”脸上,问道:“伯父,我义父究竟是被什麽人打伤的?”
陆天霖摇摇头,道:“他伤在什麽人手中,我确实不知,我们入谷之时,他已身受重伤倒卧路侧。”
傅慧突然对着陆天霖盈盈拜倒,说道:“伯父从小把慧儿恩养长大,我不但不能尽孝膝前,反而拖得你老人家为我吃苦……。”
陆天霖拂髯一叹道:“奶小小年纪,但懂得事却太多了,唉!那自然不能怪奶。”
傅慧星目中滚下来两行泪水,道:“我知道伯父是伤心我不肯听话,和你们一起离开‘红叶谷’唉!我如随同你们一走,不但大不忠於师门,而且我师父也不会放得过我,我师父好时,确实对我好极,但要招惹起了他的怒火,立时翻脸无情,别说师徒之间的一点情义,就是他至亲骨肉,他也毫不怜惜,伯父总知道我们在松竹坪遇到我那位同们师姊吧!”
陆天霖缓缓伸出右手,扶起傅慧,不禁滴下来两行老泪。
傅玉琪冷哼了一声,接道:“奶师父既然这等性格暴躁,那还是早些离开他的好……”
傅慧突然转过脸,两道眼神逼视着傅玉琪道:“哥哥,我师父岂……”她本想说岂是你能批评的吗?但说出一半时,又觉太伤傅玉琪心,立时把未完之言,重咽回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