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吐口气。软倒在桌上,绷紧地神经骤然松下来,只觉有一滴冰凉无声地划过眼角。
吓死我了……
“烟烟?烟烟?”他走到我身边。轻轻扶住我的肩头,“烟烟你莫要自苦如此。千般不是全在身上!只要得你首肯,我明ri便……”
赶紧擦干眼泪,我站起身,截住他的话头,“我真要被你吓死了!走吧。陪我去吃晚饭。”
见他目露疑惑,我红了脸,先他一步走出去。
大概是我表现得太释然让他起了疑,我当然不是说亲亲无所谓,不过相比刚才我地“小人之心”,这足已让我如释重负。
是的,这次真地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他地君子之腹了……
不过对于他们这种受封建礼教荼毒长大的人士,恐怕这已经是极严重地越礼行为了吧。
“你刚才说什么只动过我一人,那王棠呢!你们还……”走在曲桥上。想着刚才平白就被他狠狠吓到,不觉就开始找茬寻他麻烦。
身后的他沉默着,半晌闷闷道:“成亲后我自是没动过她。但之前醉酒那次……我不记得了。”
回头看他,他目光茫然落在远处湖边岸上。带了些许清冷。
很好很鸵鸟!
只是。对于他来说,我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天气ri渐冷了。又到了贴秋膘的季节,适度摄入热量又成了值得关注的问题,尤其是当你有个手艺绝佳的厨子时。
前两天大厨做地一道蟹生遭到了我的盛赞,厨师大叔一高兴就讲了做法,先将生蟹剁碎,以麻油熬熟,待冷后,把草果、茴香、砂仁、花椒末、水姜、胡椒剁成末,再加葱、盐、醋共十味,入蟹内拌匀,即可食用。辣椒是在明末传入我国的,但国人食用花椒却是有悠久的历史,花椒的辛麻,同样也很刺激味蕾,配了肥美的蟹肉,当真是“双螯玉肉嫩,块块红膏香”,谁说古人不懂吃?这古法“香辣蟹”就绝对是人间美味呢!
所以今天我让厨师把这道菜又做了一次。
我看着面前的蟹生、黄雀、玉蕊羹、糟茄、酿瓜、酥儿印、五香糕,微笑。
不愧是我的厨子,手段就是高明!我虽是刚受了惊吓,但毕竟属于“噩梦醒来是黎明”,很快就愉悦的沉湎于美味中了,而他仍是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秀眉微蹙,妙目含愁,明显食不知味我没给人布菜的习惯,只是虚让道:“多吃点啊,睡眠不足已经很影响美貌了,要是再吃的少怎么对得起迷恋你地那些姐姐妹妹嘛……你觉得这茄子味道如何?”
他点头,“极好,极好。”
“……这不是茄子,这是黄瓜……你到底有没在认真吃啊,这是对厨师的不尊重,也是对食物地不尊重哦!这么吃下去还会对肠胃不好呢!”
他尴尬一笑,夹了一块黄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唉,这位同学,你知道吗,这是人生常见地误区,只因你心里过分执著于过去或者未来,于是就无法专注于现在,于是就错过了现在还握在你手里的、你还可以控制地时光!”
他柔柔一笑,也不知听听懂没有,轻叹道:“若是能永远如此刻这般,此生心愿足矣!”他看着我,眼中慢慢凝起一层水雾。
我叹息,放下筷子,认真道:“你对我说实话,皇上赐的那两名美女如何?你有没有喜欢的?”
他皱眉,“自然没有!”
“当真?说真话!我只问这一次。”
他面上带了浅嗔薄怒,“烟烟你不信我么!我根本就未正眼看过那两人!!”
我笑,“如此说来是你没看清啊,你回去仔细看看,没准一见倾心呢!我估计皇上赏的应该错不了。”
“烟烟!你非要逼我说出口么!”
“嗯?”
他盯着我,一字一顿道:“虽驽钝,却也略知元微之曾经沧海之意!”
我知他是指元稹那首著名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只是以这种状态说出来……我讪笑,“你不要急嘛,我只不过是想给你个小建议,不过这建议略微有一点点不厚道,所以我先问清楚,以免误伤了你喜欢的人……”
他眼睛一亮,“烟烟有何妙计?快快讲来!”
我微笑,勾勾手指,“只是个小建议而已,附耳过来……”
今年冬天似乎来得格外早,寒风萧瑟,点水成冰,总觉得天气冷时人的心情就会比较沉郁,我简直要效仿古代女子幽怨地道一句“小帘风露冷,玉盆脂水已成冰”呢,眼见这一年就要过去了,人生还真是“譬如朝露,去ri苦多”啊。
这一ri,荣哥来了就坐在一旁,看着我,沉默不语。
我捧着小手炉晃到他面前,“你怎么了?好象不太高兴?”
他不答,目光只是落在我的手炉上。
女生多半都是寒xg的体质,尤其是偏瘦的,这水小姐的身体也不例外,好在我自从练了内功抗寒能力大增,再过冬天也不是那么难受了,不过毕竟还没修炼到数九寒冬穿单衫的境界,能穿不太臃肿的冬装而不觉得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象面前这家伙这样只穿件夹衫就出来晃,我是不敢做此想的,须知现在是农历十月啊,转换成阳历怎么也得是十一、十二月的样子吧,我已经手炉不离手了。一方面是为了取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是自chun夏的团扇之后,身为闺秀淑女必备的应季道具呢!至于被底香球,就是那种无论在被子里怎么翻滚,香灰都不会侧溢的薰香取暖两用香球,自然也早备上了。
“怎么样,漂亮吧?这手炉是云飞渡为我特制的,最新的安全型到手炉上的锦套了吗?我专门作成了有领口衣襟的样子,象不象一件胖胖的衣服?这种手炉套我做了很多,作为冬季给客人的赠品,你看是不是很可爱啊?”捧到他眼前给他看。
他盯着手炉……和我捧着手炉的手,淡淡道:“你这些时ri与云飞渡倒是颇为亲近嘛。”
我把手炉抱在怀里,看着他但笑不语。
他终于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的样子,瞥我道:“怎么?怎这般笑?”
我挑眉jian笑,“大哥,你难道还没发觉么?”
“甚么?”
“这走的不是男人都是情人、女人都是敌人的路子啊!”
他面无表情,垂目,喝茶。
得意,心中生出些许胜利的小。
安静了片刻,他放下瓷盏,抬眼冷然道:“是你给杜出的主意罢?”
注释:
(1)唐代传奇。元稹撰。原题《传奇》。《异闻集》载此篇还保存原题太平广记》收录时改作《莺莺传》沿用至今又因传中有赋《会真诗》的内容俗亦称《会真记》,写的是张生与崔莺莺恋爱后来又将她遣弃的故事。金代董解元的《西厢记诸宫调》和元代王实甫的《崔莺莺待月西厢记》都是在其基础上修改润se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