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脾气地笑着,“这回可出气了?”
“诶?!你知道?……”
他不接话,只端详着手指头笑叹道:“可惜浅了些。”语气颇为遗憾。
看,变态是会传染的……
服装店没生意,茶餐厅却生意红火,当然,这是荣哥给我找的经理人经营地好……我是做惯甩手掌柜的。这次受了刺激,便奋研究新鲜的菜式饮品,聊作泄。
这些年,京师的餐饮业、娱乐业日益展,城市看着更加繁华富庶,百姓的生活方式和消费习惯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这些都是以社会稳定、国泰民安为先决条件地。
其实在荣哥征南唐的时候,北方边境也不是完全太平,当时隰(x)州刺史孙议暴毙,建雄节度使杨廷璋料定北汉必会趁这个机会兵,若是奏请待报,肯定贻误战机,于是他就派都监、闲厩使李谦溥权理隰州事务,整饬守备准备迎敌。果然,没过多久。北汉来攻,因为隰州准备充分,北汉久攻不下。正是疲困无备的时候,被杨廷璋和李谦溥里应外合,派死士百馀人衔枚夜击,奇袭北汉军营,北汉兵惊溃,被周军追出数十里,斩千余级,隰州之围自解。
北汉不同于其他割据政权,它和后周的宿怨极深。它地开国皇帝刘崇是后汉高祖刘知远地弟弟,后周太祖郭威地皇位正是从刘知远地儿子----后汉后汉隐帝刘承手里夺来的。郭威被刘承逼反,刘承死于乱军之中,当时任河东节度使的刘崇率军来讨,半路上听说郭威立了他的儿子刘为帝,刘崇大喜过望,不顾手下人劝谏,立时收兵回了并州,不再讨伐郭威。不想几个月后郭威稳定了局势。杀了刘自立为帝,刘崇错失良机,痛悔不已,遂据晋阳为都,称帝太原,建立北汉,自称侄皇帝谄媚契丹。因为有这些缘故,所以北汉对后周的仇恨远非南边其他政权可以相比的。北汉行酷法重税,民穷财匮。国力军力都没法和中原抗衡。全仗着依附契丹,屡屡靠辽兵援手才得以与后周对抗。
光阴荏苒。转眼又是新年。
我自广顺二年秋初穿过来,这一年,已是显德五年。
正旦日,照例是大朝会,周边诸国纷纷派人入贺。
荣哥励精图治,四海波静,尤其这回平定了淮南,声威更盛,久不附中原的回鹘、达靼、高丽、女真、占城(1)均遣使来朝,可见在国际关系中,实力才是硬道理,国家强盛,自然就有邻邦归附,若是国势积弱----比如历来被评为“国弱民贫”的赵宋,便是年年给番邦上供,照样要提心吊胆地提防被武力进犯。
各种内政外交活动需要荣哥出席,他地忙碌是我意料之中的,但即便这样,他仍会抽时间来陪我,我当然少不了要建议他缩减出现在我面前的时间,满脸娴熟通达,深明大义,其实心情愉悦得象是偷吃了奶酪地老鼠。
在清贫时送人一朵玫瑰和达时随手送人一百只玫瑰意义是不一样的,百忙中做一些与所谓的正事无关的事----当然前提是合理分配时间,才更让人感动。
这一晚,我们从夜市上回来,刚吃了热腾腾的儿,身上暖暖的,进了书房,荣哥挥退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硬硬的东西放入我的手中。
咦?这是……
一块巴掌大的金光闪闪地牌子,刻着篆字的“如朕亲临”,兀自带着他的体温。
“这是干什么?”
他微笑道:“这阵子朝务繁忙,怕是不能时时来看你,你可凭此牌随意出入禁中。”
我冲口而出:“我才不去呢!呃,我是说……有个歇后语叫肉包子打狗你知道吧……”我对入宫有心理障碍!
他淡淡道:“你尽可放心,我保你出入自由。”特意强调了“出”字。
被看破心思……
“也未必要天天见面吧……”我瞟一眼他阴云渐起的脸色,咳一声,“好吧,难得你这么民主,居然没派人把我绑进宫去,居然知道用这姜太公钓鱼的办法,承情承情,我收下这玩意就是啦收下并不是一定会用,嘿嘿。
他摸摸下巴,勾了嘴角。“把你绑进宫去?此计大善……”
呃,你在吓唬我吧……
之后荣哥出现的次数果然略有减少,而京师也进入到每年最热闹的新春假期。
正月一日年节,京城照例放关扑三日,城中张灯结彩,士庶把酒宴饮。普天同庆。
而后是立春,这时代立春日有鞭牛打春的风俗,立春前一天用泥土做了春牛,放在衙门前,立春日用红绿鞭抽打,有劝农之意,州县及百姓鞭打土牛,象征春耕开始,以示丰兆。
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城中放灯三日,宣德楼对面搭起山棚,全部以缯彩扎束。立了纸糊的百戏人物,金碧相射,锦绣交辉。御街两侧游人如织,击丸蹴,踏索上竿,歌舞百戏,不一而足,乐声笑声延绵十馀里,最是一时盛况。
待收灯后。才算真正入了春。京中居民争先出城拾翠,玩赏春景,我也带了碧溪流云小弥出城踏青,但见暖律暄晴,春容满野,芳草如茵,杏花如绣。寻芳选胜,花絮时坠金樽;折翠簪红,蜂蝶暗随归骑。香轮暖辗。红妆按乐于宝榭层楼;骏骑骄嘶,白面行歌近画桥流水。
疯玩了半日,将近申时才回到家里,小弥嚷嚷着饿了,一头钻进小厨房去找点心,有小丫鬟迎上来,施礼道:“陛下驾到,已等了小姐多时了。”
我笑,“他不是忙吗?叫他去春游也不去。这会儿怎么有工夫过来了。等我先回房更衣。”
回到卧房,洗手净面。换过沾了城外香尘地衣裙,正要往前院花厅里去,碧溪挑帘子进来,拦道:“小姐可是要去见陛下?陛下在后面的店里呢。”
诶,居然在我那没人光顾的店里?他比较喜欢待地地方是我的书房,其次是前面花厅,现在人不在书房里,我还以为肯定是在花厅呢,不知今天怎么肯换场地。
我穿过后园,向着水阁的工作室走过去,路上,我随口问道:“他今天怎么想起在那边等我?”
碧溪回道:“方才奴婢问了小萍,陛下原本在书房里看书等小姐,后来听说有客人到了店里,才专门过去的。”
“诶?!居然有客人了?!哈哈,天呐,怎么不早说!什么人,打听了吗?”“听说是魏王家的小姐……”
“嗯?魏王家的小姐……”我慢下步子,“先符皇后地姐妹?嫁进赵家地那个?”
碧溪摇头道“不是赵夫人,这位小姐还没出阁呢。”
“没出阁……魏王家有几位没出阁的小姐?”
“似是只这位小姐未出阁了……”
原来是她……
这位符小姐,我是知道地,我在史书上看到过关于她的记载……
上了曲桥,工作室已遥遥在望,透过轩窗,就见荣哥坐在依窗的椅子上,一个女子立在几前,看那女子,黛眉秀目,雾鬓云鬟,皓玉凝肌,红流腻艳,此时,她螓微垂,粉面飞霞,纤纤素手里捧着一只茶盏,正含羞带怯地递向荣哥。
荣哥微微一笑,说了句什么,接了过去。
不觉停下脚步……
柳风细细扑在脸上,带着淡淡的杏花香,呢喃燕语滑过云天……
“碧溪,你去对他们说,我今日身体不适,实在不好意思,如果可以,请他们改日再来……你先不忙去说,待一会再过去。”
说完转身,顺着原路走回去。
早春天气,暖律乍起,和风容与。
这位符小姐,我是知道的……
她是荣哥的下一任皇后。注释:
(1)古国名,故地在今越南中南部。古称林邑,唐元和后称环王,后又称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