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素会让你好好休息的,哥哥。人类太苦了,我不想让你受苦。”
被接来五毒基地住的这几天,少年的话成天在他的脑子里打转,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
这里的医疗部给秋野做了全身检查,提取完几管血液后,秋野被限制在一小块活动范围里,监视器无处不在。
都是为了人类。
……的抗体。
这几个月一直待在基地作战,训练有素的人形鬼怪倒是见了不少,只是,秋野感觉不到鬼怪对人类的压迫到底有多深。
最初驱鬼的时候,无非就是鬼怪在外驻扎营地,打伤几个人类,时不时添添乱。那个时候还没有感染变异之说,物种之间的那层隔离,如同一个铁甲护身的金刚罩。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市民,也许观感就会强烈得多。
留给他印象的是,在战争爆发,自己被困在五毒的那所医院大楼之时,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队,人数每日都以反向的几何级数锐减,最后消失了。
多半已经变成了鬼。
“队长?你在想什么?”
门口探出一个脑袋,谷雨正招呼他进门:“外面走廊风大,进来吗,里面多暖和啊。”
谷雨受会长之命,特地来陪他。其实秋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没对方什么事儿,他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
秋野一进屋,暖融融的,眼皮重新沉重起来,枕着手臂在桌子上睡着了。
周围静悄悄一片。
谷雨读完医疗文献,不忍心打扰他们秋大队长睡觉,连着他的份儿一起,出门去打饭。
只是,忘锁门了。
一个少年走进来,冲着墙角的监视器微微笑了一下,非常自然地,坐在秋野身边低头看他。看着秋野松散扎起来的那个小揪揪,少年的手指不自觉抚上他的额角,把前面的碎发轻轻撩去耳后。
日光透着窗子洒进来,少年撑手看了秋野很久,小声唤了句:“哥哥。”
紧接着,他轻碰秋野趴在桌上蜷着的手指,小心耳语:“对不起。”
秋野睡得很安稳,呼吸均匀地落在枕着的手肘上。
手臂支住下巴,少年凑近了些,俯身去亲他嘴角的淡痣,动作很轻很快,蜻蜓点水一般,把其余的小心思全都藏着掖着。
少年安静地看着他熟睡的侧脸,小声低语:“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没有人回答他。
怎么寻求两人相处的中间地带?他对此根本一窍不通。其实他知道自己的问题,每次秋野快要触碰到他真实的一面,他就会下意识去回避,亲吻,企图这样就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可秋野向来是个理性的人。和人谈恋爱的时候,他的阿野总是能看到本质……
就如同两天前病房里发生的那样,自己一出现,阿野不是先对他的体贴感到高兴,而是对他的出现产生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