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署名,写的更是隽秀不凡。
陈怀柔两手举起纸来,凑上前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犹觉不放心,她眉眼一扫,将案上的胭脂拿来,打开盖子努了努嘴,“按个手印。”
如此完毕,陈怀柔心满意足的将纸收起来,贴身放好。
江元白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状若无意的问,“印信是用那块黄玉雕的。”
“是。”陈怀柔想起正事,要走,又听身后人执着追问,“谁给你雕的?”
莫名其妙,陈怀柔若不是为着陈睢进国子监的事,哪里会好言好语与他在此磋磨,她拂下袖子,冷色道,“你管得着吗?”
“是陈旌吧。”江元白笃定,手指贴着衣袖拢成拳头。
陈怀柔哼了声,继而悄悄剜他一眼,转身抬脚跨过门槛,江元白上前,咦道,“你去哪?”
说话间,他人已经站在她身前,虽未伸手拦她,可他长得极为修长,居高临下的用影子将她拢在怀里,陈怀柔抬脚一跺。
江元白面上一紧,却并未让开。
他以为,她是特意为了此事过来寻他,如今看来,倒好像是歪打正着找到自己,顺口提了陈睢进国子监的事情。
那她一个姑娘家,无缘无故到琼楼,为的又是何事。
“去找人。”陈怀柔瓮声瓮气,尽量不让自己发火,陈睢的事情还未办,日后即便进了国子监,少不得会受张祭酒刁难,有个人能从旁说上话,陈睢亦能少受苛责。
“楼里的姑娘我都认得,不知你要找的是哪一个。”江元白不依不饶,铁了心要问出缘由。
“江大人,知道你跟姑娘们熟,也没必要浪费春宵苦短,让你身后的佳人望穿秋水等你,我知道怎么找,不劳你费心。”说罢,她伸手将他推开,疾步往花厅走去。
香气犹在,人已经不见了踪迹,江元白收回手背在身后,心里已然有了猜测。
陈睢跟在陈怀柔身后,时不时回头看眼小厮怀里抱着的东西,他拽着陈怀柔的胳膊,好奇道,“姐,你买的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琴。”
“你不通乐理,买琴作甚?”陈睢霎时没了兴趣,恹恹的止住脚步,一屁股蹲在藤椅上。
“送人。”陈怀柔言简意赅,走到廊下,想起事来,又折返到陈睢身边,“交给你办的事,有眉目了吗?”
提到此事,陈睢登时激动万分,弹起来拍着手连连感叹,“你都不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有多迅速,消息刚泄露,他们便各自想法去找月姨,不过半天,就找到了,你猜是谁先找到的?”
他卖了个关子,得意洋洋的盯着陈怀柔。
“二皇子?”陈怀柔眉心微微一蹙,慢慢扶着藤椅坐下。
“姐,你可真是神机妙算!”陈睢嗨了声,惋惜后又觉得陈怀柔聪颖过人,遂神秘兮兮的叹道,“眼看大皇子查的如火如荼,马上就要有眉目的时候,二皇子后来居上,直接带着月姨和她交代的人员名单去了圣上面前,吴王安插的眼线,一个个悉数拔除,不得不说,吴王办事,委实过于粗糙,不缜密。”
如果吴王能用些心思好生挑选派遣入京的眼线,也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咬出所有人来。
陈怀柔垂下长睫,思量了少顷,问他,“大皇子作何反应?”
“他啊,可真是气糊涂了,宫廷马球赛,竟然一棍子打伤了二皇子,惹得圣上愠怒。虽没罚他,据说也没给好脸子看。”陈睢啧啧,一挑眉,笑嘻嘻的凑过去脸。
“姐,过几日我也想去庄子里玩。”他讨好的迹象太过明显,捶腰捏背很是殷勤。
陈怀柔睨他,“这会儿不怕幼安抢你做门客了?”
陈睢嘶了声,大义凛然道,“你都说了,她眼睛没瞎。就算她要我留下,我姐能依她吗,我不怕。”
他是为着凑热闹,陈怀柔撑着额头,哂笑道,“你不准去,留在家里抄书,这几日无论如何都得把《四书章句集注》背的滚瓜烂熟。”
“不是,我好端端的背书作甚,我不背,我要去玩。”陈睢耍赖,往后一躺,方要伸手堵耳朵,就被陈怀柔眼疾手快的拽住了耳垂,跟着吃痛坐了起来。
“日后要上张祭酒的课,你脑子里总得有些东西。”
陈怀柔说完,陈睢不干了,龇牙咧嘴摇着脑袋顾不得疼,“我不去,姐,你这是害我,张祭酒跟爹有仇,你把我送去,就是让我狼入虎口,你好狠的心。
爹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