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晚上,见到这般怪异的影子众人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
如何也想不到那是皇后娘娘抱着膝蹲坐在地上。
萧寰示意小太监出的声。
小太监隔着门朝着迟盈的影子道:“皇后娘娘,您点的羊乳燕窝羹来了,还有云腿鸭舌,如意莲仁卷儿,知晓娘娘爱吃酸,厨房特意加了一道拿着杏子醋熬的荷包里脊,放了脆口菌菇白笋的罗汉斋......”
迟盈仍是不声不吭,她听了这一连的报菜名儿,止不住的肚子叫唤的更厉害,她连忙伸手捂住,生怕门外那个耳朵灵敏的人听见了来笑话她。
她费劲儿地用指甲顺着经纬往窗绢四周扒出一个洞,拿一只眼睛靠着那个小洞往外瞧,眼睛还没瞧见,鼻子却闻到了叫人唇齿生津的香味。
她吸了吸鼻子,与那道月色下显得有几分单薄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对视着,两人此刻的表情竟然可怜茫然的如出一辙。
.....
宝华殿前殿花窗前有一排枝繁叶茂的石榴树,如今正是生果的时节。
树上一颗颗泛着青,尚未成熟的石榴缀在青绿树冠之中,为整个庭院增添了几分生机盎然。
水晶纱帘之后,晃过镶嵌百宝的六扇坐屏,迟盈手里握着一颗从树下捡起的石榴。
青翠的皮,瞧着就酸涩,她自然不吃,只握在手里滚来滚去。
她着急着,期盼许久,终于如愿见到了父母弟弟。
纵然如今是在宫里,可对面她的父母弟弟,迟盈早就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她像是回到了那个还没出嫁的小女儿。
她从榻上站起,红着眼小步跑过去。
“阿爹,阿娘,越儿......”
随国公夫妇还是老样子,随国公沉默寡言,如今面上也有些带着激动。
随国公夫人往并州一趟,容颜倒是未变,只不过由于思念迟盈,病了一场,如今瞧着比之前清瘦几分。
母女两个落坐一处,抱着一起止不住的抹着眼泪。
随国公夫人才知晓女儿遇喜之事,也不敢惹得迟盈哭久了不舒坦。
她只拿着帕子压着滚滚泪意,眼光都不舍得离开许久未见的闺女。
“你倒是给我送来了一个好消息,早先我是半点不知,等往你这殿里来时见到了往前朝去的陛下,陛下亲口说起,我才知这事,这个孩子,如此大的事......”
随国公夫人絮絮叨叨说着,随国公便在一旁仔细听着,似乎听这母女二人说话也是一件舒心之事。
倒是迟越连一句话都插不上,他自从知晓自己当了舅舅,心跳就没缓和过,比起随国公夫人的激动也不差,可如今众人未曾给他一个眼神,仿佛他是空气一般。
迟盈仍是不太能接受的,她觉得当着父母面谈论这事儿她很不适应,是以只匆匆含糊了两句,不肯再谈论这事儿,也不想叫随国公夫人多问几句。
随国公夫人从陛下口中得知此事时,最初慌乱不已,一时间满脑子都是担忧女儿身子的事,可到底也不是风风火火的少年时候了,一路走来,便什么慌乱都消化了去。
她只对迟盈说:“你如今大了,有孕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怎么还不叫我这个当外祖母的多说上两句了?怪不得陛下瞧着都担忧的厉害,特意叮嘱我叫我来宽慰你......”
她见女儿这副样子,像是当年的自己,年轻时候总觉得自己还没长大,一下子有孕了许久都接受不来。怪也怪她,先前她私心但有女儿身子,便也想办法替她寻来那药,半点没教过她这方便的事儿......
迟盈听了,仍道:“我不想听这些,萧寰说的我更不想听,阿娘别管了。”
他自己宽慰不了她,竟然叫她阿娘来,真是想得美。
迟盈不想谈这些,伸着手比划着与她容貌极为相似的弟弟,迟越身子抽条许多,如今迟盈只觉得他的身量快长到与父亲一般了。
开心到了极致鼻尖都是酸涩的。
“一晃眼,越儿都这般高了......”
迟越无奈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一家分来了多久,其实不过大半年罢了。阿姐,你如今越来越好哭了。”
随国公倒是想起来当年的事情,听了道:“估计女子有孕都是这般,我记得你娘那时候怀你同你姐姐,每日都要哭三五遍。有一次手帕脏了也要哭,偏说是我弄的。”
随国公夫人闹了个脸红,狠狠瞪了随国公一眼没说话。
倒是迟盈听了这一遭趣事,也忘了自己的窘迫,眼里闪着好奇追问她爹:“不会吧?我娘竟然这般爱哭?那您那时候岂不是辛苦的很?”
随国公严肃的脸上泛起一丝无可奈何来。
“我每次一见她哭,就躲的远远的,等她心情好了才敢回去。”
随国公这半生经历的多,如今倒是对权柄没有那般重。
原先怕太上皇惦记才将儿子养成这副好玩的性子,其实也并非这般,迟越本也不是权臣宰辅的料,聪慧有余,毅力不足。
他如今倒是看得开。
儿子待他百年后袭了随国公府的爵位,做个普通的官儿,替他娶一个喜欢的娘子,自然一辈子无需忧愁,能叫他夫妻二人安心了。
只这个最疼爱的闺女,总叫他忧心,可这次见,瞧着胆子大了许多,似乎在这宫里过得也不差。
果然如母亲说的那般......
这般也好,儿女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人生,都有自己的夫妻子女。
他能做的便是多活些年,多护着子女几年。
作者有话说:
女鹅年纪小,且古人性教育的缺失,所以女鹅对怀孕报有一种胆怯以及觉得莫名的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