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大爷可能是起夜,踅摸着出了门儿,秋裤的裆都快垂到膝盖了, 身上一件厚厚的线衫,手里提个热水壶,迎面瞧见了他, 吆喝了一声:“少珩啊?”
“诶!”江少珩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话筒,转回头去,“胡大爷?”
“嘛呢!”胡大爷嗓门洪亮地问他, “大半夜不睡觉, 我当小毛贼呢!”
“不是小毛贼, 我打电话呢!”江少珩也提高嗓门。
胡大爷:“大半夜在外头打什么电话呀!”
“诶!”
胡大爷又问:“你家老爷子身体好点儿没啊!”
江少珩没法子了,只好说:“胡大爷, 咱别嚷嚷了, 四邻都睡着呢, 您也回去睡吧!”
“行!”胡大爷摆摆手, “你也早点儿回去, 穿这么少别在外头呆着啦!”
胡大爷转头回去了,一边用力地咳嗽了两声,痰淤的肺鼓风箱似的抽两下,发出惊天动地的动静,在安静的胡同里显得格外惊心。江少珩再对着电话里“喂”一声,展言已经不说话了。
“隔壁的大爷,起夜呢。”江少珩跟他解释。
展言愣了一会儿才问:“你在哪儿呢?”
“家里啊。”
“你家隔壁的大爷起夜能看见你打电话?”展言莫名其妙,他记得江少珩家里原先住的是独栋,“他上你家尿啊?”
“老胡同,以前一户人家的房子,后来分好几家住,卫生间都不在里头,我在门口儿呢。”江少珩跟他解释,“我家屋也就两间,我要在家里打电话怕把我爸吵起来。”
展言恍然大悟地“哦”一声,估摸着那大独栋是没了。
“你现在跟你爸住一块儿?”
江少珩应了一声“是”。他原本是不住的,这也太逼仄了。但是江晟前阵子胆囊出了问题,动了个小手术,眼下离不了人,江少珩只能暂时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