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九畴没有体验,就写不出来,让他闷在屋里,他也体验不出来个啥,只有把他放出去,体验体验人间疾苦,他才能重新恢复创作冲动。
作者的创作冲动,这个是任何人都无法把握的,包括距离他的创作最近的——编辑。
编辑这个职业,有时候好像能掌控一切,决定透明作者的生死,有时候又好像很无力,什么都控制不了,好的作品全都要靠作者自己良心发现,编辑只能哄着、等着、成为一道屹立在背景里的望夫石。
……
十四天后,《银鉴月》制作完成,上市开售。
各家书铺的老板都非常乐意销售凌霄书坊的新书,在铺货渠道这块,《银鉴月》的条件得天独厚,畅通无阻。
人们看见了《银鉴月》那劲爆的宣传语,那香艳的包装,不禁就想到前一本红遍京州的言情小说《金樽雪》。
《金樽雪》虽然宣传得很黄,但内容特别纯情,看完之后光想谈恋爱,胡博士这样的老夫子也只恨自己半生过得太平庸,没有一场撕心裂肺的爱情。
因此,循着上一本书的惯性,大家以为,《银鉴月》应该采用的是和《金樽雪》同样的宣传策略,本质应该也是个纯情爱情故事,饱含狗血、破镜重圆、童年阴影等等要素,最后是大团圆结局,这种至高的商业享受,一年竟然能享受两次,京州百姓们都觉得特别幸福。
感谢凌霄书坊!
然后,他们就看也没看,乐颠颠地把书捧了回去。
约莫过了一天半的时间,舆论炸锅了!
街谈巷议,到处都是在说《银鉴月》的。
“你看了那本书吗……”
“就是凌霄书坊新出的那本……”
“凌霄书坊不是挺有品质保障的吗,他们的老板……”
“光看了前几页,我都惊呆了,这主角,他分明是个坏人啊!”
大家交换了意见以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拿到了盗版的《银鉴月》,看这书名,多纯洁啊,这内容,多黄暴啊,一定是黑心书商不小心装错了里面的内容,他们不要看这种精神污染,他们要狗血大团圆!
第二天,群情激愤的京州百姓们冲到各大书铺门口,要求退货,他们要看正版的《银鉴月》,就是《金樽雪》那种故事!
“这就是正版的《银鉴月》,”书铺老板将墙上贴的宣传招贴指给大家看,“你们看,风流富商王东楼和他的六个妻妾的故事。”
“不可能,这一定是噱头,这不可能是真的!”大家慌了。
但是,没有正经的理由,书铺老板是不会退换货的。
于是,大家强忍着愤怒,又回到了家里,把那本该死的《银鉴月》拿去垫桌脚,三两银子的价格啊,垫桌脚太可惜了,太心痛了!
可是翻开《银鉴月》,又被里面流水账式的经商描写,和颠覆三观的人物刻画,给喷了一脸。
当天晚上,很多人将《银鉴月》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不甘心,再拿起来看。
幸而这是一本书,不是邸报连载,他们可以翻到后面看,发生了什么。
于是——第二波舆论炸锅了!
“你有没有看那本书……”
“就是那本特别大胆的书……”
“哧溜哧溜,真香!”
“作者真是个神人,紫皋哭哭客,这名字一听就很银荡啊!”
这一次舆论的炸锅没有炸到书铺门口去,而是在各种隐僻的小巷、道路的拐角、茶馆的里间,以窃窃私语的形式传播着,窃窃私语间偶尔夹杂着几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嘿嘿嘿……
不久后,京州百姓们口中又多出了一个不言自明的梗:葡萄架。
“葡萄架简直是神作啊!”
“最近若是有人问有什么好看的作品,我一定会推荐他葡萄架。”
“为什么葡萄架还没有改编成戏曲?只要那一折就行。”
“多半是还没有人有那般技术吧!”
“紫皋哭哭神果然是身经百战之人!哧溜哧溜!”
而大部分京州百姓还处于一脸懵逼,不明觉厉的状态,作为一个紧跟时代潮流的大都市的百姓,落后什么都不能落后于时尚!不能有别人都在说你却不懂的梗!
所以,《银鉴月》在销售前几天惨遭唾骂之后,销量竟成逆势上扬之势,创造了不断上扬的销售曲线,这在其他书的销售中是很难见到的。
截止《银鉴月》推出市场,已有七天时间,它的销量还在不断冲击新记录,在人们的怒骂声和窃窃私语声中,涨势良好,全面飘红,难以想象它的销售顶点在哪里。
“宋老板宋老板!”梁庆举着销售日报冲了进来,“昨天的销售再创新高!现在日销售已经到了……四万五千两!!”
宋凌霄十分淡定,他伸手:“给我看看。”
梁庆将销售日报递过去,现在有前七天的记录,来自于各大书铺老板亲自核定的数据,再加上一些杂货铺和小书铺的数据,合并起来,总销售额高达十三万两。
梁庆喜上眉梢,摇着折扇直笑:“宋老板,怎么样,我这眼光不错吧,你可要给我记头功。”
“没问题,这个头功跑不了,就是你的。”宋凌霄翻动销售日报,只见《银鉴月》的销售在各大书铺之中高居榜首,从第一天的一万五千两,一路走高,到第七天的时候依然稳健,已经比第一天翻了一倍。
“那宋老板赏我点什么?”梁庆喜欢直接落到实处的奖励。
“你不是看中了一件林家制衣坊新款的缨子帽,你去买了,我给你报销。”宋凌霄爽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