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板?”木二提醒曹汝贞,主子正在问他话呢。
“哦,不好意思,我是看向隅眼睛好像有点难受……我刚才说这案子不容易办,意思是说,余杭府尹虽然清廉正直,嫉恶如仇,但是建阳毕竟在余杭府尹管辖范围之外,这种涉及跨省的案子,一般都不好办,对于余杭府尹来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听完曹汝贞所说,陈燧倒是没有讲一些理想主义的话来否定他。
因为陈燧自己也知道,跨省办案,这其中的难处。
如果一味相信余杭府尹能把案子办妥,那建阳书坊也就不可能存在这么久、影响这么大了,被动等待不可取,陈燧需要的是主动出击,快速推进。
而且,京州府那边也没时间等着他们。
“你的意思是,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建阳。”陈燧思忖道。
“正是如此。”曹汝贞叹了口气,“据我所知,建阳县上面三级官员,都会拼了命地庇护建阳书坊,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摆在他们面前,他们绝不会让外省的人动建阳书坊一根毫毛。”
“建阳县上面三级官员……”陈燧一盘算,那就是州府县三级,最大一级已经到了二品大员,怪不得建阳书坊能如此猖狂。
自古以来,地方和中央的对抗,就是朝政治理的一大难点,“政令不出京州”,这句话说的就是这意思,陈燧自可以拿出他的皇家令牌,可是,权力斗争波谲云诡,在没有十全把握的情况下,贸然向陌生阵营暴露身份,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
“也就是说从正常的办案流程上走不通,余杭府尹拿不到建阳书坊的账册。”陈燧点破曹汝贞没说破的话。
“对,唉……”曹汝贞道,“而且,他们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你抓不到把柄,伪造一个账册,是最简单的,或者更过分一点,给你拿些不相干的账册过来,你问他,他就装傻,总之,不是曹某悲观,而是这件事如果能从正常办案流程上走通,也就不会发展成今天这副样子了。”
陈燧点了点头,曹汝贞这番话,对他来说非常有价值,之前他还有些犹豫,是否应该信任余杭府尹,不要再节外生枝,但是如今看来,不采取非常手段,建阳书坊就会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溜掉。
而且,让陈燧更为恼火的是,一个小小的建阳书坊,都能手眼通天,操纵州府县三级官员为他护航,这得腐败到什么程度?更何况建阳一带,经济算是发达的,这么多年来吏治评级,都是优等,更无法想象其他地方如何!
由此可见,大兆吏治早就千疮百孔,后日的倾覆,不过是积弊之下,必然的结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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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见光死
陈燧心中已有了计较, 要想给建阳书坊定罪,必须拿到账本,要拿到账本,必须剑走偏锋, 直接带人去建阳搜账本, 不光要带军队,还要带上一个了解内情的人。
“明天曹汝贞跟我走一趟, 飞飞燕, 你留在此地陪着凌霄。”陈燧很快安排下两边人马。
“六……陈老板,您这是要去哪里?”飞飞燕诧异道, “还要带着汝贞一起去?”
曹汝贞猜到了陈燧要去哪儿, 他却摇了摇头,说:“这样太莽撞了,成不了事的。”
陈燧并未被曹汝贞的消极态度影响,反而十分耐心地问道:“为什么?有具体原因么?”
“一来,建阳县上下, 都是建阳书坊的人, 我们就算进去了, 双拳难敌四手, 也只有被他们按着打的份。”曹汝贞对此有切身体会。
“曹老板,这个问题你不必担心,我会解决。”陈燧淡淡道, “还有别的问题么?”
陈燧说得这么云淡风轻,自然是有他的原因, 毕竟两江总督的人情都买了,借给他的军队不用白不用。
“那建阳县的人家家习武,凶悍异常, 而且还是为着他们吃饭的营生,绝不会像今天书市上那些船夫那么好对付。”曹汝贞对今天在建阳画舫上发生的事,已经听木二说过了,因此有所了解。其实,他从陈燧的谈吐气质上看出,陈燧恐怕不是一般的衣帽店老板,出身应该不低,身边又有木二这样以一当十的厉害保镖,肯定有非同一般的手段打进建阳,但,即便如此,曹汝贞也要向陈燧提前说明,建阳县绝不是他想象的那种普通的县城,选择暴力抢夺账本,是一种危险的行为。
“嗯,知道了,还有么?”陈燧却似对此全然不在意。
曹汝贞无法,只得继续说第二条理由:“我虽然知道账本大概应该有些什么内容,但是我已经三年多没在书市上混过了,也不知道这三年建阳书坊发展到什么程度……”
“就是你无法分辨账本的真假?”陈燧直截了当地说道。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而且当年我去找账本,连建阳书坊的大门都没进去,更不知道他们把账本藏在什么地方。”曹汝贞叹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你帮不上忙?带你去也没用?”陈燧不想兜圈子。
“这,你这么说也可以,但我真不是要推卸责任,只是客观地讲一讲可能存在的问题。”曹汝贞本就不是个怕事的人,只是一次巨大的失败让他更谨慎了。
陈燧凝视他半晌,曹汝贞只觉自己心里藏着的东西全都被看穿了,这个少年人虽然看着年纪不大,看人的眼神却格外凌厉,有种洞若观火的感觉,让人本能地有些害怕。
良久,陈燧说道:“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么?”
曹汝贞沉默了,如果他有,当年也许就成功了。
“我可能有!”飞飞燕突然说,陈燧立刻看向他,他跃跃欲试地说道,“你们不是在余杭书市上见到余飞熊了么,余象天和余飞熊的关系最是密切,如果你们能说动余飞熊,让余飞熊帮你们找账本,那问题就很简单了。”
飞飞燕不提,陈燧都快忘了有余飞熊这号人。
他脑海之中浮现出那个大块头、说话结结巴巴的人。
这个人去哪儿了呢?
好像在混乱中,和余祉一起作为嫌疑人被扣押起来了。
陈燧站起身,什么都没说,便出了门。
木二立刻跟着出去了。
飞飞燕和曹汝贞面面相觑。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窗外传来沙沙的雨声,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来的风,亦带上了雨水的湿气。
飞飞燕站起身,去关窗户,曹汝贞这时轻声问道:“那位,恐怕也不是什么衣帽店的老板吧?”
虽然曹汝贞是飞飞燕的知交好友,但是飞飞燕并不想把他过多地牵扯进这些事里,在很久以前,他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毫无顾忌地向曹汝贞哭诉建阳书坊对他的压榨,结果导致他这位好友为了他跛了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