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凶多吉少吗。
虽然宋凌霄知道,《雪满宫道》原书里,元若帝也没能逃过一劫,不过,眼下他正处于时局动荡中,也不知道世界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毕竟,他来了,产生了蝴蝶效应,有些东西已经改变,就没法说每个人的命运还会沿着既定的轨道运转。
这种未知性最是熬人。
“那就是说,人还没找到,陈燧还得继续找,我明白了。”宋凌霄道。
木二叹了口气,牙膏男模也笑不出来了。
三日后,皇上驾崩的消息传遍了朝堂。
这消息传的有模有样,说是海边集市上发现了一块龙纹玉佩,就是皇上贴身戴着的那一枚东山玉雕刻成的玉佩,还是先帝传给皇上的,还有一枚翡翠扳指,那水头充足,玉理通透,绝不可能是西贝货。
更可怕的是,翡翠扳指不是单独出现的,它还连着一只断指。
当然是大拇指,被水泡大了,取都取不下来,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但是,那样一枚翡翠扳指,能戴在谁手上呢?肯定就是元若帝了。
这消息传播性太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朝堂上下几乎每个人都像亲眼见过那枚翡翠扳指戴在断指上的模样,一个个都能栩栩如生的描绘当时的场景。
时至此刻,再想压住传言,是不可能的了。
傅玄也没想再压传言,根据他得到的消息,元若帝确实凶多吉少,既然搜寻了两个多月都没找到人,那么接下来再找到人的可能性很小。
将几个胡说八道的传言者抓起来震慑众人后,傅玄出来公布了情况,根据两江总督发来的八百里加急消息,并未找到任何关于元若帝的物品,在武亲王的带领下,福建水师还在海上寻找。
“那要找到什么时候呢?”众臣议论纷纷。
“国不可一日无君。”吏部尚书薛从治说道。
“傅首辅,属下以为,应当先捉拿怂恿皇上御驾亲征的人出来问罪!”一名朝臣秉道。
人群中,内阁大学士宗如海不断后退,恨不能钻进地缝里。
这三个月来,最煎熬的就是他,从荣宠的巅峰跌到谷底,莫过于此。
然而,任何投机者都有掉下来的一天,毕竟运气这个东西,不可能一直捧着谁。
众臣也早看不惯宗如海凭借一言立身,正恨不能将他拉下来,此时有人带头,自然群情激动,要抓了宗如海下狱。
傅玄默然片刻,道:“先拿下,等皇上回来再说。”
这般暂时转移了朝臣的注意力,给他们的恐慌找了发泄口,大朝会才算暂时稳住了局势,只是,元若帝回不来,总要面对“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问题。
元若帝无后,这就是件很麻烦的事。
如今太后年事已高,不能出来做主,皇家血脉稀薄,小的小是老的老,还有些甚至没住在京城里,元若帝突然失踪,后面的事情怎么安排,重任一下子落在傅玄身上。
说是重任,其实在选择上的难度并不高,因为合适的人选只有一个——陈燧。
陈燧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从他的功绩看,从他的人望看,还有年纪、才略,都是再合适不过的。
可是正因为合适,才会惹人非议。
陈燧打水寇节节胜利,元若帝一去就失踪,元若帝失踪之后,陈燧去找元若帝,一连找了三个月,愣是一片衣角都没找到。
这个事情说起来就非常蹊跷了。
很难不让臣子和百姓产生阴谋论的猜测。
而在这个时候,如果傅玄主动表明倾向于扶陈燧上位,那无异于抛弃旧主,扶一个有很大可能是弑君凶手的人上位。
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傅玄是不是早与武亲王勾结,合起伙来演了这么一出戏。
傅玄要避嫌,就要请示太后,该如何做。
但,太后也不是绝对中立,很有可能扶上来一个和她娘家关系比较近的皇亲,至于是否合适当朝,那就两说了。
傅玄虽然明面上铁面无私,但是私底下,他是有私心的。
他希望大兆能够恢复辰岳帝时的繁盛,甚至思考过变革现有科举制度,为朝廷选拔出真正有用的人才,因此,在他年富力强之时,他希望辅佐一位雄才大略的明君,而不是一个听从后宫指令的三岁奶娃娃。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为今之计,就只有拖着。
……
傅玄走出东华门,马车已候在路边。
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些天各种声音在他耳边嗡嗡乱响,借着今天的朝会,总算又对付过去一阵,可以回家稍微休息一下。
傅玄上了马车,眼前忽然一暗,他一愣,看见车里已经坐着个人。
马车师傅显然是不知道里头已经有了人,向傅玄招呼一声,便驾马前行。
那人冲傅玄行了个礼,露出两行洁白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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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傅玄在太和殿宣布,元若帝已经驾崩。
船只倾覆后,元若帝并未殒命,一名船工救了他,但是很不幸地,他们出逃的小船撞上了水寇,元若帝未能幸免。
日前,武亲王抓住了那一小撮流窜的水寇,审问之下,水寇亲口招认,他们还拿出了元若帝的随身物件若干。
如今,武亲王要留在福建收拾残局,为元若帝报仇,将相关联的水寇全部捉住,带回京师,并立下了一月之期的誓言。
宣布完这些消息后,众臣都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