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的时间是很容易就过去了的，今天来了四个大爷，另外两个都因为要去接孙子放学，所以提前离开了，最后就剩下张大爷和周大爷两个在这边。他们俩之后轮流上场,今天倒是过足了瘾,等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了。

“将军。”李承业放下棋子，再一次将死了对面。

“唉，我又输了。”周大爷拿着一颗棋子思考了半天,试了好几种方法却发现没有什么用处,最后只能投棋认输。不过他虽然是这样感叹着的，面上的笑容却是非常满足,今天他可是又进步一点点了。

一边的张大爷嘲笑道：“那肯定是又输了,你就没有赢过。”

周大爷白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赢过一样，要知道你可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张大爷无奈，憋屈,可他还真不能说什么，因为他的确赢不了对方。

李承业却只是一个人将桌上的棋子收到盒子里面去，并没有理会他们两人争端的意思。

当然这两大爷也没有在这边争吵的意思，互相来回几句之后就停了下来。突然张大爷看向李承业,凑近他之后才神神秘秘地问：“哎，我刚才看你来回来的书似乎是冶炼方面相关的书，你们钢铁厂最近是要购置新设备了吧？你现在是厂委书记秘书，看来要操的心不少啊？都多久没有和我们一起下棋了？”

他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桌子附近的三个人能听清楚。

“是要买设备了，最近挺忙的。”李承业没料到他突然之间说这个，要知道他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李承业只是和他们下棋，更多的事情就没有了解过，他都不知道这几位在退休之间是做什么的，反正一个个看着都是知识分子的样子，言谈举止之间还是和一般的工人不一样。

周大爷闻言也露出一副关心的样子道：“那你们是准备去d国买吗？还是m国？有评估过要购买什么型号的设备吗？”

李承业摇头，“这些都暂时还没有定下来，不过最近省里要组织一次去l国和d国的考察之旅，我们厂也会安排人过去。”这些事都不是什么秘密，李承业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隐瞒，再说张大爷只是看了一下封面就知道他借的书是关于冶炼方面的，说不定他也对这一方面有些了解。

想到这他连忙问道：“张大爷，周大爷，你们退休之前是做什么的呢？不会也是和咱们钢铁行业相关的吧？”

张大爷笑，一听到这个问题他就像是猫儿被摸到了尾巴，搔到了痒处一般，“嘿，可不是，我和周老头以前都是省里理工大学的教授，还是机械制造方面的，主要的研究方向就是冶炼设备相关的。”

周大爷也是笑着点头，他们俩是老相识了，都是书香世家，从小相识。也合作过不少次，不过他们也退休好几年了，当初学校里面的氛围很进展，身边不少人都受到了牵连，他们的处境也有些危险。两人一商量，为力保护自己和家人，就选择了提前退休，连省城都没有继续待，找了关系就将一家人弄到这个县里来了。

他们算是运气好，让出了位置，倒是没有什么人眼红他们，要搞他们了，不过一身的本事也在这边浪费了。他们来这边之后倒是想要帮着钢铁厂做些什么，可是研究需要的不仅是心，还需要设备，需要资金，他们都没有，再加上情况不明，他们也只能让自己成为一个闲人。

这两年情势好像松动了不少，他们也商量过好几次，想要在做些什么，可惜没有机会。遇见李承业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了，开始他们并没有想做什么，也不知道李承业的身份，只是想和他下棋罢了，等后来听说钢铁厂要购买新设备，李承业又成为了厂委书记的秘书，他们自然就动了念头。要不然只是为了下棋，他们哪里会这么的积极联系李承业。

李承业可不知道他们心中的小算盘，闻言已经是惊喜不已了，这个消息可真是太令人惊讶了，省城理工大学的机械专业教授，还是冶炼设备相关的，这可是超级大人才啊。要知道像这样的专业人士可没有多少，他们这个小县城居然能有两个，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了。

“两位大爷，你们真的是机械专业的教授？不过你们怎么会在我们这个小县城啊？太令人惊讶了！”

周大爷笑，他们已经观察李家这一家人很久了，对他的人品还是比较相信的，就直接道：“我们啊，也是没有办法，外面太乱，在这种小县城对我们来说更安全些。”

李承业想到现在这个时代的情况，也大致明白他们的意思，心中也是非常佩服，“那您们可真厉害了！”

面对困境，有的人选择直面而上，即使牺牲也在所不惜，只是为了那一口气。有的人则是迂回绕过，减少损失，蛰伏着，保存有生力量，等待着时间踏平困境。也不能说这样好或者那样不好，但后者需要面对的东西更多，压力也会更大一些。

张大爷听到李承业的夸奖很高兴，“那是，我们花了这么多时间，那么多资源和金钱，总是要多活几年，等有机会了多为咱们国家做点贡献不是，你看现在不是越来越好了吗？总有一天我们脑子里的知识还是会继续发挥作用的。”他倒是一副信心满满地样子。

周大爷也是连连点头，脸上笑着，不过他想得更多一些，没一会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了。他和周老头倒是顺利跳出漩涡，可是还有其他人却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当初可是有不少人被放到了边疆的农场还有农村改造去了，那里情况艰苦，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坚持住，这些年他们几乎将省城那边的联系都断开了，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

张大爷心比较粗，哪里知道自己老伙伴心中的忧愁，继续笑着对李承业道：“怎么？你买这些书是想要深入研究这些设备吗？那需不需要老师啊，我们可是免费的。”

难得见一个人主动学习这个，他那颗蠢蠢欲动想要收徒，却多年没有得到满足的心实在是忍不住了。

李承业之前想的是自己很大可能是会长时间在钢铁厂待下去，多了解一些也对他以后的发展有好处，特别是钢铁生产这种非常依赖技术的事情。现在听到说他们愿意主动给他上课，李承业哪里会拒绝，不过他还是先道：“我之前可没有什么机械方面的基础，您二位要是不嫌弃我笨，我肯定是非常愿意向您二位学习的。”

张大爷一挥手，满不在意的样子道：“这有什么，我们可是专业的，你只要认真学，我们保证能教会。”

周大爷这会也将那些事情先抛开了，笑着应和张大爷的话，“没错，你这智商没问题，又有我们两个人一起教，哪里会不成才，不过你现在借的书不适合刚接触的新手看，你也很难看懂。这样，我给你写几本书，图书馆都有，你先去看完再说。”

李承业点头，他口袋里面随身携带着本子和笔，立马就掏出来递给了他。“好的，那就麻烦您了！”

周大爷接过本子和笔，就就着棋盘开始写了起来，张大爷自然也不会干站着，两个凑在一起讨论了起来，最后删删减减写了七八本书，李承业接过来看了一下，只觉得压力巨大，眉头紧皱。

周大爷看他那样安抚地笑了笑，“你也别压力太大，你这种情况也不用学得太深入，了解大概的发展方向，参数设置等就行了，又不指着你去研发什么机器设备。”

李承业的点头，这话倒是非常正确，他的确也没有成为一个研究者的想法，他只是想成为一个学术型的管理者罢了，只有你自己懂了，才不会在容易管理的时候走错误的方向。

这事算是说完了，突然李承业想到自己的d国语能力还没有出处，这两位是机械方面的教授，机械相关的很多书籍都是d语版的，说不定他们就会d国语，连忙问道：“周教授，张教授，您二位懂d国语吗？”这话都已经知道他们是教授了，李承业哪里还好意思喊大爷。

不过张大爷却立马阻止道：“哎，你可千万不要喊我们教授，还是喊大爷就行了，我们现在可不是什么教授了，再说了，你这么喊，我们还担心害怕呀！”

周大爷也是非常严肃地说：“还是照以前来，我们这个年纪了，经不起了。”

李承业想想也是，这称呼在这里引人注目了，这样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好事，连忙点头答应，表示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喊了。

两位大爷对此很满意，周大爷道：“你想学d国语？d国语我倒是懂一些，不过大多是和机械相关的，很多日常用语那我就不懂了。”

张大爷则是摇头表示他不会，就和李承业想的一样，因为之前很长一段时间d国的机械制造都是处于国际领先地位的，所以周大爷为了能看懂技术资料倒是向人学习过d国语，只不过他几乎都是学的机械相关的，反而是将日常的那些给放弃了。

李承业本就只是想给自己的d国语找一个出处，至于究竟能学得怎么样那别人也不能分开他脑子看，自然是非常惊喜地说：“我的确是想学d国语，而且还是机械相关的。我们钢铁厂这次有三个人能去国外考察，其中一个名额就是给翻译的，我自己倒是懂y国语，就是不会d国语，这种语言会的人太少了，我想多学一些，说不定到时候也是一个优势。”

出国考察当然没有那么快，预计是在十二月份的时候，还有一个多月，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周大爷没想到李承业居然和他有共同的想法，哪里会拒绝他的要求，立即就答应道：“那行，那我这几天晚上都过来你这边，一天学个两小时，咱们努努力争取在一个月内简单会说。”

周大爷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天才，要不然也不能说学d国语就学了，所以对李承业也是按照他自己的标准来的。

李承业并无什么意见，自然也就点头答应了。

几人说话间，李母已经往这边望过好几次了，见他们都六点多了还没有散的意思，就忍不住对着他们喊了起来，“哎，这都几点了，你们两个老头子还不回家吃饭，赶紧散了吧，我家都要吃饭了。”

她口气冲冲的，一点都没有给那两位省城大教授的面子，虽然她不知道这二位是教授，但是李承业知道啊，连忙对着李母说：“娘，你先带着孩子吃饭吧，我还有点事要请教两位大爷。”

“行吧！那你搞快点啊，不然等下饭都凉了。”既然是自己儿子找他们有事，李母自然就没有那么多火气了，又叮嘱了一下就直接进屋了。

张大爷笑，“你娘可真是护犊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