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等水盆里的水都凉透了，李承业才觉得脚冰凉一片，赶紧将脚拿出来擦干净了，等倒完水，关好门，回到床上躺着，李承业脑子里又会想起了曾经的事情。他完全没有想到他那个父亲居然悄悄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

而他在成为另外一个人之后就很快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努力过想去找寻那些曾经的地方，更不知道他那对父母埋葬在何处。他曾经以为，在他死去之后，那些人还是幸福安康地过了一辈子，可没有想到的是，他就这么措不及防地知道了那桩灭门惨案，那些他爱着的和憎恨着的人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李家的一切就像是飞灰一般再也找不见了。

不管再多么悲痛的事情总是会过去的，一夜过去，等李承业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那些情绪给收了了起来。慢慢地洗漱好，静悄悄地出门，门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他大跨步地向前走着，前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这里还有人依靠着他活着，而他可以悲伤，却不能沉溺于悲伤。

钢铁厂的门口亮着一盏小灯，此时那灯下已经有人等着了，李承业赶紧快走几步跑过去。

“哎，李秘书来了。”现在特别安静，钱师傅自然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一见是李承业过来了，就赶紧笑着同他打招呼。

“钱师傅，你这是等好一会了吧。”看他身上都有露气了，显然是已经来了好一会了。

钱师傅不好意思地笑笑，“嘿，这不是太激动了嘛，我就一直没怎么睡着，又担心来迟了，所以就早一点过来了。”

李承业自然也明白他这种心情，倒是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笑着安抚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我昨晚也没怎么睡着。”他昨晚的确没怎么睡，只不过不是因为这件事。

钱师傅这下就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立马就激动地说：“唉呀，你也和我一样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次可是去国外出差，听说那里的人长得都和我们不一样，说得话我也都听不懂，我呀，那个着急啊！”

现在出国的确是个新鲜事，在这座小城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外国人，“那里的人的确是和我们有些不一样，不过你放心，也就是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不一样，还是只有一鼻子一张嘴巴和两只眼睛的，不会比我们多，更不会比我们少。”

钱师傅被他这话一说立马就轻快地笑了起来，整个人也都放松了一些，“嘿嘿，看你这话说的，那都是人，肯定不会多也不会少的。”

“那你就不要那么担心了，到时候听不懂也没有关系，咱们是有随行翻译的，再不济还有我呢，我y国语还是非常不错的，d国语也懂一些。”

“哎，那我可就指着你了啊！”听李承业说之后，钱师傅的心总算是安心多了。

“那你就放心吧！”李承业自然是应下来了，他此次可不就是承担这个作用。

“现在几点了，怎么褚书记还没有来？”两人又等了一会，只觉得越来越冷了，所以就不停地跺脚起来。

“还早呢，四点钟出发，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呢！”李承业看了一下手表，他们都出门太早了，这会真的还早。

“咱们真的是太积极了啊！”钱师傅也是笑了起来，这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是啊！积极过了头，这会太早了。钱师傅你吃早饭没有？”

“没有呢，哪里顾得上啊！”钱师傅摇头，他起来的时候家里还是静悄悄的，本来他媳妇还说要给他做早饭的，可是他没到三点就已经跑出来了，他媳妇还在睡梦中呢。

“我也没顾的上吃，咱们先吃点饼干吧！估计等会也没地方吃东西。”李承业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包饼干，打开之后递给了钱师傅。

“行，那就多些了。我可真是饿了，一夜没怎么睡。”钱师傅也没有客气，直接就拿了两块吃了起来。

“呵，那是该饿了。”李承业也拿了两块吃。

等两人站在那就着杯子里的热水将一小包饼干吃完的时候司机终于是开着车姗姗来迟了，不，并没有来迟，只是因为李承业他们来得太早，所以才显得姗姗来迟。

等车停下来，李承业他们赶紧走了过去，这才发现褚书记居然就在车上。看来这司机师傅挺会办事的，直接去褚书记家里接他去了。

褚书记坐在后座，司机大老远就看见了站在灯下面的两个人，自然是告诉了褚书记，褚书记这会立马就将门打开了，招呼两人赶紧上车。

两人没有犹豫就上了车，李承业自然是坐在了副驾驶，而钱师傅则是去了后座同褚书记坐在一起，行李箱则是被放在了后备箱。等人都坐好了，司机就发动了车子，往省城的方向去了。

“你们都挺早的啊，外面不冷啊？”一看到人褚书记就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钱师傅傻笑，“冷啊！”

褚书记瞪了他一眼，“知道冷你们还来那么早，在外面冻冰棍啊？”

“嘿嘿。”这话可就真不好接了，钱师傅也只能傻笑。

“你们啊，都说好时间，差不多时候过来就行了，这么冷的天，你们就在那干等着，要是生病了怎么办？到时候我哪里临时找人出来代替你们？”见他这样，褚书记也不好再严肃语气，只是温声叮嘱了起来。

“知道了，我们再也不会了。”李承业他们能怎么办呢，这是他们的确是做得不好，也就只能连连点头答应。

见他们都老实了，褚书记也就没在多说了，想了想就对着两人说：“这车上也冷，你们还是就闭目养会神吧！不过千万不要睡着了，免得一不小心就弄生病了。”

“好。”李承业和钱师傅这会的确是觉得有些累，不过也不敢睡着，现在这天气的确容易生病。

起来太早，又或者是根本没有睡，这也导致大家并没有什么交谈的意愿，车上面一片安静，时不时会传来不知道是谁的哈欠声，还好司机师傅应该休息得不错，倒是没怎么受到影响，车子开得稳稳当当的，没有辜负那那一份工资。

车子直接就开到了省城的一家宾馆，他们会在这里接受为期一天半的培训。之后再去s市，在那边坐飞机。

车子停在门口，李承业他们将行李拿了下来。这就没有司机什么事了，所以褚书记就让他回去了，当然他也可以休息一会再出发。

三人进了宾馆，在门口的地方就已经有人在等着了，这边现在出入的都是和此次出国考察有关的人，所以宾馆是不让无关人等进入的。李承业他们在门口确认身份之后就被放了进去，顺便也拿到了属于他们的房间号和房门钥匙。

他们三个人住在五楼，而且正好就分到了一个三人间，没有人需要和陌生人住一起，这倒是挺让人满意的一件事情。不过李承业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就已经七点半了，也来不及多做其他的事情，三人放好行李，简单洗了一把脸之后就下去了。

上午第一节 课是八点钟开始，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打挺好上课的地点了，就在宾馆二楼的会议厅里。他们下了楼，二楼正好就有一个小的餐厅，这时候免费提供早餐，褚书记是直接就没有吃什么东西，李承业他们则是还没有吃饱，所以三人就进去快速吃了点东西。这会餐厅里还有不少其他人，应该都是这次要参加培训的人。

等吃完早饭离上课的时间只有十分钟了，还好离得很近，没一会他们就找到地方了，此时会议厅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前面三排已经都已经坐满了人，所以李承业他们也就只能往后面坐了。

这一次他们县就只有他们三个参加这次的活动，猛然一看过去，只觉得附近的人没有一个是他们认识的。褚书记倒是还好一些，他以前也去市里省里参加过会议，倒是有一些比较眼熟的人，不过人家就不一定觉得他眼熟了。

不过他们也顾不上纠结这些事情了，很快上课时间就到了，一群人鱼贯而入，看着都是气势十足的样子。

“看见没有，这几个都是我们省里的大领导。”褚书记眼睛看着前面，嘴巴却是小声地对着身边的两人说了起来。

“第一个是□□，第二个是省长，第三个是对外商业局的局长……”褚书记一个个介绍，只不过却没有告知他们名字，都只是说头衔。

“那他叫什么啊？”钱师傅有些奇怪，哪有介绍人不说名字的。

“名字不重要，知道头衔就行了，估计咱们短时间也没有和他们交谈的机会。”褚书记笑，他自然不会说实话，实话却是他也不记得这几位的名字是什么，对他而言，与他打交道的最后就是市里的那些人，他还真没有打听过这些领导的名字，只是记得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