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守温言:“是是是,放心本官一定彻查。不过公子在先皇祭日饮酒说出去也不好听,还望太傅宽限些时日。”
祭日饮酒,可是对先皇的不敬,但偷偷饮酒说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以他对当今座上那位的了解……皇上要是知道了,自己为官生涯就到头了。他咽下悲痛和怒意,只得默许。
康太傅因在马上急驰,松散掉的发被微风扬起,黑发夹杂着白发,衬着脸色沉重苍白。
清晨的太阳躲在层层的乌云后面,似乎也为白发人送黑发人而哀伤。顷刻间阴沉的天空下起雨,雨点噼里啪啦落大地,大有马上变成雨帘之势。
“下雨了,大家都散了吧!”衙役喊道。
那厢丫鬟们搀着受严重打击的康夫人,仆人也已将康乐的尸身抬起,一起走回康府。
待到人群散尽,陈太守一改在太傅面前客气模样,对勘察现场的捕快厉声道:“尽快查清此案,否则你我的官职都得丢。”
“是,大人!”捕快眉头深锁应道。
死的都是康家人,根源肯定是在康家。一个侍女三个仆人,不足挂齿!给家人补偿些钱也就打发了。
官府确认自杀谁还敢多嘴,可还死了个康乐,大官的儿子就是不一样!星元摇了摇头准备去探探康府。
突然他觉得有道凌厉的目光落在身上,转头望过去巷口处,兰芝玉立的男子正撑伞站在雨中…
☆、自缢案(1)
伞下人身穿茶白色长袍,腰间悬一把黑色镶金长剑。头戴银冠,脸庞干净,眼底像是落了一袭冰雪,寒气森森令人不敢直视。
雨越下越大,那男子不动声色的走过来,将伞举过星元头顶为他挡去雨水。
“多谢兄台昨日送我去客栈。”
“啊?……你记得?”
“睡着之后就记不清了,问的客栈小厮送我来客栈人的模样,想来便是公子。”
“不谢,昨天你也帮了我。而且我只是送你去客栈,房钱我可没付。”星元不好意思的扬起嘴角,眼睛随着弯成一条小桥。
“无妨,钱不是问题。”苏澈淡淡的道。
星元心说:钱不是问题,有钱人。一抬眼撞上那双落满冰雪的双眸,浑身一阵凉意。“兄台,我脸上有什莫东西吗?”意思是你干嘛盯着我,怪冷的。
苏澈收了视线没再说话。他的伞堪堪将星元整个人遮在伞下,自己却半边身子露在外面。
这人莫不是还醉着?要么就是这孩子傻了都不知道给自己撑伞。星元瞟了一眼苏澈湿漉漉的衣袖:“雨越来越大了,不如去前面茶馆避避雨,你的肩膀都淋湿了。”
苏澈面无表情道:“好。”
两人在漫天大雨中朝茶馆行去。
“不知兄台怎么称呼。”星元没话找话。
“苏星”
苏星?苏澈还真会给自己改名字
“下在元君!”星元快速给自己起了个名字。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苏澈冷淡的眸中光亮一闪而过。
“我很像他吗?那你的故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星元突然很想知道苏澈对自己的评价。
“他……”苏澈干净的脸上扬起一丝笑意,又迅速收敛,眼眸透出朦胧哀伤来。
这是小厮走过来,苏澈接过茶馆小厮递来的茶壶斟了一杯,放在星元面前,不再说下去。
一股清新的茶香扑鼻,星元的注意力转移到茶上,认真品起茶来。
沉默了一会,那阵急雨悄无声息的停了。
对面街上传来一阵暄闹声。从窗户望过去,几名捕快正在张贴告示。
“都过来看看,关于康太傅家公子康乐的案子。谁要是有什么线索,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报给县衙,可到领文银十两……”
十两,陈太守这次可真是大方,星元在心里嘀咕。
“大人,这康公子不就是自缢吗?”
“此事还不明确,大家都好好想想。”
“康乐?”苏澈垂眸,茶杯在手中转了几转,然后一饮而尽。
“我还有事,下次在同你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等星元答话,苏澈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起身走了。
“喂,苏兄茶钱不用这么多,店家还得找你钱呢!”
苏澈恍如未闻,消失在店门口。
“苏澈真是大方,剩下的就当是送我了。”星元把元宝拿过来掂了掂重量,结完账把剩下的碎银揣到怀里没有丝毫不好意思,谁让他缺钱呢!
康太傅府
星元隐去身形,在混乱忙碌的康府屋顶呆了多半日。看着徽城中前来吊唁的大小官员有面色沉重出府就一副笑面的。有面上安慰扭头便抛白眼的。还有离得老远就放生高哭仿佛死的是自己家儿子的,真是热闹!
阴雨天气,夜比往常来的更早。
灵堂前,康夫人脸色煞白,眼睛直直的望着康乐棺木,流泪不由自主。
恍然间仿佛是前世,母亲坐在父亲的棺木旁,一句话一不说,一口饭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