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艘船的动力部分,是第一流科学技术的结晶,但是它的装饰部分,却是极度古老的。
这时,我看到了两张八仙桌,并放在一起。在靠舱壁之处,似乎还供著一个祖先的神位,在神位前,是几只香炉。围著八仙桌的,是几张椅子。
靠著另一边舱壁的,也是椅子和茶几、全是酸枝木镶云石的旧式家俬。
我看清楚了这个舱中没有人,胆子更大了不少。而我才从风雨中来,一进了这个舱中,像是已到了温暖、安全的另一个天地一样。
我吸了一口气,抹去了我脸上的水珠,小心地向前走著,但是我只向前走了两步,便发现我的鞋中因为积水太多,而在走动之际,发出“滋滋”声来,是以我又停了下来,除去了我的鞋子。
也就在这时,我听得“砰”地一声响,像是有人打开了门,重又关上似的。
我赶紧闪了一闪,紧贴著舱壁而立,然后,我却又听不到甚么了。
大约等了一分钟,我便听得有人讲话的声音,一个人道:“郑先生,我从来也未曾驾驶过那样好的船,你看,风速计上的速度是每小时三十浬,但是船却稳得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上行驶一样!”
接著,便是郑保云的声音:“很好,速度还可以提高一些么?”
“我来设法,郑先生,我一定设法。”
“对了,你必须设法,只要比预定的时间早到,即使是早到一分钟,你们就可以得到奖金,早到的时间越多,奖金就越高!”
“是的,我们一定尽力,郑先生,听说有人想上船来?是不是?”
郑保云的声音十分粗:“你们不必管别的事,只要使船如何驶得更快就可以了,知道了吗?”
接著,至少有两个人齐声道:“知道了!”
第二部:化敌为友有事相求
他们双方的对话,我听得很清楚,而且可想而知,和郑保云在讲话的人,一定是船上的驾驶人员。
但是,听了他们的对话之后,却又有一个疑问,升上了我的心头:为甚么郑保云要那样急速到马尼拉呢?如果他们有甚么急事的话,那么他应该搭飞机,而不应该搭船。
由此可见,他并不是想他自己急于到达目的地。必须尽快到达目的地的,是另外的东西,是在这艘船上的,是不便用飞机运载的!
我想到了这里,仍然是茫无头绪,而就在这时,突然“卡”地一声,那扇门缝中有光线透出来的门,突然被打了开来!
我也立即看到,郑保云已从这扇打开的门中,向外走了出来!这一切,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我根本来不及去躲避!
在那一刹那间,我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好用背脊紧紧地贴在舱壁上,希望因为黑暗和我紧贴著舱壁,使得郑保云不注意我。
郑保云一走出来,就关上了那扇门,那使得我放心了一些,因为这样一来,舱中十分黑暗,他发现我的可能,就少了许多了!
我屏住气息,一动也不敢动,只见郑保云穿著一件睡袍,慢慢地走到了八仙桌旁,在八仙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他虽然背对著我,但是我心中却在不断地祷念,希望他快一些离去。因为我连气也不敢出,动也不敢动,那样站著,连我自己也不知可以坚持多久。
而如果我略动一动的话,那么,我一定会被他觉察,那我的处境就十分不妙了,在大怒之下,他可能将我抛下海去!
但是郑保云坐了下来之后,却全然没有离去的意思,他手撑著头,也一动不动地坐著。从他那种坐著不动的姿势来看,可以看出他完全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究竟在想甚么呢?他是一个亿万富翁,在这个有钱可使鬼推磨的世界里。他有著甚么烦恼呢?
照说,他是不会有甚么烦恼的,但是事实上,烦恼却正深深地困扰著他,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这一点!
时间慢慢的过去,足足有十分钟之久,他仍然一动也不动地坐著!
他可以一动也不动地坐著,而我却支持不住了,或许是由于我从风雨之中,突然来到了这个船舱中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我忍住了呼吸太久了,是以我的喉咙中,渐渐觉得痒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那种痒还可以忍受,但是它却越来越甚,而且又是痒在喉咙中,绝不是我伸手能够搔得到的。我开始左右摇摆头颈,但是没有用,我又用手按住喉咙,但是痒得更甚。
到我实在没有法子忍受的时候,我逼不得已,在喉间发动了几下“咯咯”声来,我还希望外面的风雨声会将这几下轻微的声音遮掩过去,也希望正在沉思中的郑保云听不到那几下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