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诗你一定听过。”傅少霆磁性的嗓音在叶瑜耳畔响起,他听见男人慢条斯理地说出一个个字,上挑的尾音透出一丝揶揄,“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此诗本意是劝告人们珍惜时间,莫负好时光,可傅少霆求的是姻缘,自该另当别论。“……你放开我。”
叶瑜的脸红得快滴血,不知是气傅少霆存心逗弄自己,还是羞于启齿解释这句诗的含义。他羞恼地挣脱傅少霆的怀抱,傅少霆料到他会恼羞成怒,于是配合地放人离开,不再逗弄叶瑜。
潜意识里知道傅少霆不会再对他做什么,叶瑜就有恃无恐地越过男人向前走。
傅少霆站在原地不动,等叶瑜走远才叫住他:“叶瑜。”
“干嘛?”
男人心中喃喃:“快点喜欢上我吧。”
嘴上说:“怎么不等我。”
“……”叶瑜脚下趔趄,再次被傅少霆装出来的委屈击倒。他自暴自弃地跺两下脚,“那你还不跟上来。”
“哦。”
傅少霆忍着笑跟上去。
稍候的一路,傅少霆和叶瑜都默契地没再说话。
小路的尽头是一座古宅。青墙白瓦,老旧的宅门剥落深褐色的漆,单看建筑风格不太像是供僧人休息的禅院,可周围又没有旅游景点随处可见的提示牌。
叶瑜走到古宅前敲了敲门,他使的力道不大,年久失修的宅门却“吱呀吱呀”地被推开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看自己的手,抬眸即被宅内的景象惊艳得无以复加,想着恐怕这一路上见到的梅花加起来都不及这宅邸内的梅花三分。
正值冬日,梅花开得烂漫。偌大的树冠缀满数不清的红色梅花,明艳的花朵好似一簇簇燃烧的火焰随风恣意地摇曳,这让叶瑜记起一句诗——“满堂花醉三千客”。
里面是满堂花,他是三千客之一。
傅少霆亦被惊艳到,不过不清楚这座古宅是否允许游客进出和拍照,他只得遗憾地带叶瑜离开,好让这座幽静的宅子恢复以往的平和。
他俩正欲抬脚,身后传来一道波澜不惊的声音——
“这是原生红梅。”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男子,“传闻中,它也是那位修建红叶寺的皇帝种的。”
叶瑜转头一看,最先吸引他的并不是男子的长相,而是男子那头茂密的头发,但他没有低情商将这种疑惑宣泄于口,那男子却看穿他的谨慎并做出解答:“我并非红叶寺的僧人,只是承蒙住持照料在此养病。”
男子脸上有化不开的病容,叶瑜对这般风清月朗的人必须遭受病痛折磨表示惋惜。他清清嗓子,委婉地向男子表达误闯宅子的歉意:“我和他并非故意打扰,还请这位先生谅解。”男子:“我姓文。”
叶瑜改正称呼:“文先生。”
男子的身体确实抱恙,才说一句话就咳嗽两声。“你不用这么拘束,我这儿素来安静,你们来倒是增添不少这宅子的人气。”他落寞地说完,又作势要咳,然而怕吓到这两位来之不易的客人,便捂着嘴生硬地忍住出于本能的咳嗽,“可惜我身体不好,无法好好招待你们。”
“你们随意看看吧,看累就走,也无需告知我。”
叶瑜不好拒绝男子的善意,歪头以眼神询问傅少霆的意见,傅少霆冲他摇头,示意他自己拿主意。叶瑜抿抿嘴唇:“那打扰文先生休息了。”
男子直直地看着叶瑜,似要从他身上看出另一个人的影子,傅少霆很快注意到这露/骨的注视,立马不悦地瞪向对方。
男子敛眉避开他的审视:“那文某告辞。”
远处传来关门声。
尽管男子让叶瑜和傅少霆不要拘束,可基于尊重,叶瑜和傅少霆只在院子里走动。叶瑜走近那株开满梅花的老树,伸出手去抚摸梅树历经岁月变迁的树干,倘若这树真是那位皇帝所种,迄今应该有一千六百年多的历史,那还是棵“古董树”。
梅树的枝桠被梅花压得稍低,叶瑜稍抬手就能触碰到娇媚的花朵,鼻腔弥漫着梅花清新而不妖艳的香味。恰巧清风徐来,一树的梅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几乎要盖住叶瑜的整个身子,他感到宽阔的视野被逼成尤其狭窄,于是去拨那飘飘洒洒的花瓣雨。
傅少霆则快他一步拂掉那些落在叶瑜发梢和肩上的花瓣。
叶瑜的眼眸亮闪闪的:“谢谢傅先生。”突感嘴角沾着什么东西,他好奇地摸上去,原来是一片花瓣。
他想拿那片花瓣下来,下一秒,傅少霆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隔着那片花瓣在他唇上轻啄一下。
叶瑜心思微漾,踮起脚尖有样学样地吻了吻男人的脸颊。
傅少霆傻了,好久之后才找回声音,他板着一张脸,丝毫看不出来被叶瑜主动亲吻的欣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在害怕。
害怕叶瑜只是在开玩笑。
叶瑜点头:“傅先生。”
“我们在一起吧。”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但心里想说,就说出来了。【作者有话说:在一起就可以完结了bushi】
第51章 平安符
是傅少霆梦寐以求的告白,确实发生倒让他有点望而却步。
他动了动嘴唇,嗓音嘶哑得厉害:“你认真的?”男人的眉眼恢复相对陌生人的凛冽与冷漠,他的语调没有欣喜,但事实上,无论得跨越多少桎梏,他都无比期待着叶瑜的回答。
生意场上杀伐果断的傅少霆在爱情面前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正如曾经的叶瑜不确定傅少霆是否喜欢他,现今的傅少霆也在怀疑叶瑜是真的喜欢他,还是被此时的暧昧情形冲昏头脑。
男人纠结得很,竟忘记叶瑜在此之前对他的动手动脚根本抱着无异于纵容的态度。
如果不是喜欢,没有人会允许旁人对自己做出过分亲密的举动。
叶瑜被男人眸子里透出的冷芒吓得身体一缩,手足无措地拽着衣服下摆,柔软的布料被拧成一团,即使松开,也留下短时间内无法消除的丑陋痕迹。
傅少霆不想听他说这句话吗?
明媚的太阳变成华而不实的装饰物,叶瑜像是如坠冰窖,四周都是坚硬如铁的冰块,散发出来的寒气冷得刺骨。他弯了弯僵硬的手指,鼓起勇气勾住傅少霆骨节突出的手掌,他的手禁不住地颤抖,语气里蕴藏一点委屈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