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克的手在匣底轻轻摩挲,依旧执着地看着佰娘,诚恳劝,“佰娘,你还是收下吧。”他声音低下来,“求你了。”
他卑微至此,佰娘虽有些不解,仍心软下来。可见到他便想起胡王升,心肠又迅速硬了起来。
而房内窦瑜乍然自梦中醒来,只觉像是睡了很沉很久的一觉,好歹是养出了一些精神和力气。她还记得之前表哥带她出府看病,再次醒过来头顶依然是熟悉的帐子,恍惚地躺着,望着床帐出神。
身下的被褥柔软温暖,可她再也躺不住了,感到胸闷,喘息也艰难。
听到院子里有声响,慢慢起身,穿好鞋子,从架上取了衣裳穿上,推门出去。
房门发出开启的响声,赵克闻声抬起头,视线越过佰娘向她身后看。
这院中栽种了一棵大树,夏日时繁茂,如今寒冬只余交错干枯的枝干,枝桠上落满了轻雪,皑皑白雪上落着细碎闪耀的日光,窦瑜就站在树后的台阶之上。
湿凉的风倏忽吹过,卷起她雪白的裙角。
佰娘也跟着回了身,看见窦瑜穿着单薄地站在门边,满心担忧道:“您怎么出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忙忙朝她走了过来。
小细犬看到了窦瑜,在佰娘怀里挣扎得更加厉害,奶声奶气地朝她呜呜。窦瑜从佰娘手里接过它,它就乖乖缩在她臂弯,轻轻往她怀里拱。
窦瑜摸摸小细犬湿漉漉的短毛,对佰娘说:“屋子里闷得慌,出来透口气。”她身上发燥,凉风一吹反而舒服许多。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过去总是明媚娇脆的,一次禁足一场大病,整个人都像是会被风卷走一般。
赵克惊讶于自己会有机会再次见到窦瑜,见她面颊消瘦,脸色如雪,清减到衣裳都显得空落落的,一时间呆怔在原地。又很快察觉到自己视线停留过久,实在以下犯上,慌忙避开视线。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他将匣子搁在一旁的石桌上,说完话也不与窦瑜对视,径直转身离去了。
他走得又急又快,窦瑜觉得莫名。
佰娘从房中拿出了厚重的披风盖在窦瑜肩头,含糊解释说:“赵大人是来给您送东西的。”
窦瑜看向石桌上搁的长匣,随口道:“既然都送来了,那就拿进房中吧。”
佰娘不希望窦瑜才将胡王升完全放下,又误以为他仍记挂自己,反倒再次一头栽进去,犹豫半天,还是说:“娘子——您可知,原本表郎君已经为你找来了解药。”
窦瑜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