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一怔,手指不受控制地接着往后翻。
从这张画之后,画册里开始出现花草树木,虽然仍是灰白的画面,但这些东西明显活了许多。再往后,又是他。一直到这本画册的结尾,全部都是他一个人。
侧脸、正面,坐着的、站着的,睁眼、闭眼,就连他倚在阳台栏杆上的背影,她都用画面记录了下来。
气性瞬间消失,他唇角紧紧抿住。
原来她也在这些他看不见的地方看着他。
再看向那幅单独的油画,言执觉得眼熟,拿着画布到客厅里,地上那幅36寸画框里的画跟手上这幅果然是一个场景。
地上是他从沙利文那赢回来的,标题是《神秘十字》,手里这个则是她最新创作的《十字之死》。
他一眼认出来,这个十字跟自己手臂上的是同一个。
她从前就喜欢抱着他的手臂画这玩意。
言执看向手里的《十字之死》——幽暗的环境里,捆绑着十字墓碑的藤蔓通通褪去,陈旧的石碑呈快要倒塌的姿态。
他不懂欣赏艺术,但他懂言真。
他心头隐约有了一个微妙的预感。
他拨了电话给她,她没接。
他又发微信。
[和好了?]
对面过了许久才回:[闹掰过?]
言执彼时在洗澡,听见房间里手机铃声,他飞快地从浴室里冲出来,看见这三个字,还滴着水的眉眼一点点绽出笑来。
这之后,他们仍然保持着三天两头的联系。
他偶尔会计较她不肯跟他见面,但这种不爽每每都在她回过来的三言两语里迅速化解。
他觉得自己实在太好哄。
一直到今天,他难得到曳梵开股东会,会上看见黒棘发布的画展延期通告,言执眉头一挑,给言真去了电话。
很意外,她今天的背景音听起来很嘈杂,跟以往在画室的都不一样。
他好奇:“你在哪?”
言真:“在机场。”
他后背一紧,冷汗瞬间出了一层:“——机场?!”
言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五年前在医院里醒来,得知言真的飞机已经落地国外,他身上那种痛究竟有多痛。
伤口痛,心也痛。
心痛大概是伤口痛的十倍百倍吧。
他很无力,无力到连睁开眼睛都不想。
如果没有言真,他活着和死了到底有什么区别?她就这么想让他恨她?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灌输给他仇恨?
他不服,很不服。
他在活还是死之间不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