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沿著飞船的走廊,离开了主导室,但是却不立即离开飞船。
我们根据仪器测得的资料,作了一切准备,我们带上了特殊的防寒设备,又戴上了氧气罩,这才由革大鹏打开了飞船的大门,我们利用个人飞行带从飞船的大门出去,落在那广场之上。
那广场无疑是“人”为的,因为它全是十呎见方,平滑无比的一块一块结晶体铺出来的,比起这个广场的建筑工程来,地球上的七大奇迹,等于只是孩提的积木而已。
我们还未来得及俯身去观察一下,我们所站著的那晶体,究竟是甚么东西,但突然之间,我们每一个人的面上,都现出了愕然的神色来。
我说我们每一个人,自然包括我在内,我当然看不到我自己的脸色,但是我的心中,却感到了愕然。
我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这个星球的表面,完全是死寂的。
但是,在我刚一站定的那一刹间,我的脑中,却“感到”有人在向我讲话,而只是“感到”。这是一种奇妙而难以形容的感觉,似乎是在梦境之中一样 但这种形容,当然也是不贴切的,因为即使在梦境中,我们总也是“听”到人家讲话,而不是“感到”的。
但这时候,我却的的确确,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只是“感到”有人在说话。而且,从别人的脸上神色来看,他们当然也“感到”有人在说话了。
我所“感到”的话是:“欢迎你们来到永恒星。”
我和白素失声道:“永恒星!”我们两人讲得是中国话,而且是家乡话。
革大鹏和格勒也叫道:“永恒星!”他们讲的是他们的语言。
迪安也叫了一声,我听不懂,但我敢断定,他叫的那声,如果通过传译机的话,那么一定也叫的是“永恒星!”
这表明我的猜测不错,我们都“感到”了同样的一句话:“欢迎你们来到永恒星上!”
这又是十分奇妙的,如果是“听”的话,那么就存在著语言的隔膜,对方所讲的,如果是一种你所不懂的语言,那么你就听不懂,就像我和迪安之间一样。
但如果不是“听”,而是“感到”,事实上根本没有语言,也没有声音,那就根本没有言语上的隔膜了,每一个人所“感到”的,当然是他所知道的,要不然,就不会“感到”甚么了。
我们几个人,几乎是同时叫出来的。
接著,我又“感到”有人在说话了:“是的,永恒星欢迎你们来,你们可以说永恒星上的第一批访客,我们当然欢迎。”
法拉齐忍不住叫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人在说话,你们听到了没有?”
革大鹏粗暴地道:“胡说,甚么声音也没有!”
法拉齐道:“是的,甚么声音也没有,但是有人在讲话!”
我大声道:“我们无意中来到这个星球,如果表示欢迎的话,你们在哪里?”
我最后一句话,鼓足了勇气,才讲出来的。
因为随著这一句话所出现的,可能是不知甚么形状的怪物。
我们都屏气静息地等待著。
但是我们却没有见到甚么,我们也没有听到甚么,只是“感到”一阵笑声,一阵十分好笑,也可以使人相信毫无恶意的笑声。
在“感到”了这阵笑声之后,我们每一个人的神色,都不禁松驰下来。
但也就在那一瞬间,我却又感到了极度的恐惧:我们已来到了一个地方,在这个地方,我们见不到任何生物,但我们却可以“感到”有人在“讲话”,有人在“笑”,而且,那“讲话”和“笑声”,还那么容易操纵我们的情绪!
我们毫无反抗的余地,只要“他们”是有著恶意的话!
我的恐惧感,迅速地传给了别人,每个人都感到,在这个星体之上,我们实在连一丝一毫,最低限度的安全感都没有。
然而,也在这时候,我们又感到了一些“话”:“你们放心,虽然你们脑电波的频率,是如此之低,如此之容易受影响,但是你们绝不会受到伤害,因为我们是永恒的,我们在一个永恒的星球上,永恒地存在,任何东西,只有在怕被人伤害,已被人伤害的情形上,才会伤害别人,我们既是永恒的存在,绝不怕有人来害我们,我们为甚么还要伤害人?”
我喃喃地道:“永恒的?那是甚么意思?”
革大鹏道:“永恒的生物?”
白素扬起了双眉:“你们自称是永恒的,我不信宇宙间有永恒的东西!”
白素在讲完了那句话之后,脸上突然红了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