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在我的语调之中,听出了我心中对这柄剑的喜爱,所以才这样问。这些年来,我和白素,早已心意相通,她自然也知道,那柄剑要不是出色之极,我也不会这样说。
我摇头:“可以说不属于任何人,也可以说,专属于整个民族的文化。”
胡说平时不怎么说话,这时却突然冷冷地道:“如果杀人技术也可以算是文化的话!”
他的话,令我心头陡然一震,手中的那杯酒,也几乎油了出来,同时。不由自主,“啊”地一声,然后,我像是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一样:看了那柄剑之后,想要拥有它的意念,本来一直在我心头盘旋不去,形成了一股压力,可是就在这一刹那间,欲念消除,化为乌有,心中也有说不出来的轻松。
我自然而然笑了起来:“说和好!剑铸得再好,再锋利,无非是为了杀起人来可以更快更多,那正是人类劣性的表现,一种爱惜生命的生物,必然不会发展那样的文化。嘿,这柄剑,一定曾杀过不少人,说不定有什么冤魂附在上面,所以一看到了它,就会受它的影响,自然而然地著魔!”
温宝裕看的武侠小说多,自然大有发挥余地:“当然是。好的剑,都通灵,半夜会自己出鞘,会鸣叫;通灵,就是有灵魂在剑中的意思。”
门铃在这时响起,良辰美景的动作何等之快,门铃甫响,她们已掠到门旁,打开了门。梁若水走进来,我们一起站立相迎,温宝裕还在指手划脚,侃侃而谈。不肯稍停一停:“灵魂作为一种存在 wǎng,可以几乎依附在任何东西上,孤魂野鬼,夜附草木,人有时会灵魂附体,宝剑上附有灵魂,就是宝剑为什么会通灵的原因!”
他讲了之后,还向进来的梁若水一扬手:“梁医生,你说对不对?”
梁若水和屋子中的那四个青少年虽然未曾见过,但自然知道他们是何方神圣,知道并不是好惹的,所以温宝裕一问,她就笑答:“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温宝裕大是高兴,奔过去自我介绍,各人都自己介绍了自己,梁若水拉住了良辰美景的手,仔细端详她们,两人显然早已叫人看惯了,所以一点窘态也没有,十分自然。梁若水赞叹了一声:“真是生命的奇迹,请问,你们两位,一个若是想到了什么,则不是可以通过思想直接传送而令另一个知道?”
梁若水和陈岛,在维也纳的研究所之中,研究的课题,正是思想的直接传送。
他们集中精力在研究蛾类昆虫,因为有好几种蛾类,异性之间,传送讯息时,讯息可以传出三公里之外,而被准确无误地接收到。
不过,我一听得梁若水这样问,就知道他们的研究工作,看来并没有多少突破!
她问著,满怀希望,良辰美景的回答却是:“不,没有这种情形,也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我们总是在同时想同样的事!”
梁若水“啊”地一声,略有失望,我已经很性急:“那病人的资料带来了?”
梁若水打开她带来的那双扁平的公文包,取出一个文件夹来,我接过来打开,里面只有寥寥数页,一看到一病人的照片,我已经一呆,那是一个又干又瘦的瘦子,和那个“建文帝”一点不像!”
病历也简单之至:严重之极的先天性白痴,智力程度几乎等于零,脑部机能严重障碍!
我抬起头来:“这个病人……在医院?”
梁若水点头:“我见过他,可是……可是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
我作了一个手势,示意她说下去。温宝裕又来打岔:“你刚才宣布,梁医生一来,你就说一切经过!”
我狠狠瞪了他三十秒钟之久,他才缩了缩头,不敢再说什么,可是喉咙里还是有古怪的“咕咕”声冒出来。
梁若水道:“我是在两个月之前才回来的,进这家医院,也不过一个月,本来绝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接到你的电话之后,我才发现,医院至少有两个这类智力等于零的病者不知下落。”
我吸了一口气:“具体情形怎么样?”
梁若水想了一想:“这一类病人之中,有几个是从小就被家人抛弃,被福利机构收留下来,一直养大,后来又转到医院来的,这一类病人,无亲无故,可以说是世上最孤苦的人!”
我喃喃说了一句:“他们自己,由于智力等于零,倒不会觉得痛苦的!”
梁若水迟疑了一下:“他们的智力虽然不全,可是身体发育,还是和常人一们,所以,如果真是不见了几个的话,就有可能……有可能……”
她说到这里,现出骇然的神情,又立时补充:“可能是我神经过敏……”
我也不禁骇然,因为我已知道她想到的是什么了。我忙道:“梁医生,我看不会是在医院中有人在作非法的人体器官买卖!”
这句话一出口,屋子中静了好一会。
人体器官移植手术已十分普通,在白痴身上打主意这种情形,也不是不可能出现,但是我却不以为在这件事中有这种犯罪情形在。
梁若水苦笑:“我认为,这个a三二七四不是原来的那个,原来的那个,可能真是曾和你在一起的那个。